南唐江宁忆

周宪自后周回来后身体便不怎么好了，每日也不说话，次子仲宣的离世更是成了催命符。

瑶光殿中挽联随风飘荡，一身素衣的李煜慢慢走进殿中，静静地看着棺柩很久，排位下方烧纸的娟姑姑行礼后跟随皇上走进皇后的寝殿。

青纱飘荡，似是在诉说着什么。

娟姑姑取了个长盒子跪下，“禀国主，皇后说若你有意周家小妹，只管随心，除了国礼，皇后想把这个盒子一同放入棺中，请国主成全。”

李煜一把打开长盒，“我到要看看她藏了十年的宝贝到底是什么？”等看清里面的东西，惊了一下，“画？！”

拿出第一幅，是立于紫薇湖畔叉腰的黑衣少年。

第二幅，倚栏而站的青色襦裙少女的侧颜。

第三幅，是纵马扬鞭，头戴白纱帷帽的青色襦裙少女。

第四幅，是烟雨深巷，手持油纸伞，背着包裹，另一手抱紧白纱帷帽的白衣少年郎。只是这四幅画都没有五官，依画的新旧程度可以看出定是被人时常拿出的。李煜疑惑道，“这套衣服不是皇后穿着入灵柩那套吗？”

娟姑姑点头，“是皇后最后自己穿上的。”

“这画上的女子是不是她？那这男子呢？是不是传说中的后周二公子。”

娟姑姑始终摇头，“奴婢也不知。”

乾德二年，周娥皇因病逝于瑶光殿，时年二十九岁，谥昭惠，葬于懿陵，史称大周后。

......

保大二年几人游船第二天，绮华准备去送还衣服，却在街头遇到因下雨提早结束宴会回家的周家小姐。

彼时周宪正掀开车窗看着烟雨蒙蒙，街上行人无几，可巧正看见一个撑着油纸伞，慢慢行走的男子，举手投足间有种淡然的味道，正好和抬起雨伞的绮华碰了眼。

“周小姐？！”

“绮公子......停车停车。”

周宪就趴在车窗口和绮华聊了起来。

“这是向周小姐借的东西，完壁归赵。”

“一个男子穿过的衣服，我家小姐岂会......”

“娟儿！..”周宪呵斥了娟儿，娟儿知趣地退到车里的角落。

周宪笑着接过物品，“娟儿无礼，公子莫怪。”

绮华笑了笑，“无妨，实不相瞒，在下绮华，家住后周东都府东大街136号，姑娘随时可到府上做客。”

“东大街136号，好的，我记下了。”

“好，再会。”说完抬着伞走了。

“姑娘，他是不懂男女大防吗？”

周宪笑看着绮华离开，未发一言。

南唐称臣，太子和太子妃前往后周。

是夜，两人在驿站休息，周围漆黑一片，为免吵到太子，难以入睡的周宪轻轻的翻身。

“此去后周，你好像很开心。”

“殿下误会了，妾身并没有。”

“是吗？那真是奇怪了。不爱出门的你，出发前天天往街上跑；现在在路上又每天都精力充沛，入了后周最为明显；明天就到东都府，你更加睡不着了。”

“殿下误会了，妾身只是不熟悉环境。”

“随你......”

朝拜完后再参加了一些活动，第二天一行人就要启程回南唐。

周宪好不容易和娟儿偷跑出驿站，就拉着娟儿去找绮华说的地址，二人人生地不熟，走着走着就迷路了。

在茶铺喝了杯茶，娟儿付钱时问道，“店家，可知东大街府136号在哪？”

店家震惊到，“嘘？！一看你就是外地来的吧？”

“嗯。”

店家压低声音，“那是周太祖故居，你们是......”

“多年前一个好友给了地址，如今前来。”周宪起身说道，又从袖中拿出一幅画，“店家可认识此人？”

店家一看画中人，摇着头叹气。

周宪急道，“店家真不认识吗？他是东都人，可能是我画得不像。”

店家叹了口气，“我摇头并非不知，只是为郭家二公子惋惜，一代才俊，被那蒙了心的帝王给逼得跳了崖。唉，实在让人惋惜。姑娘画得很传神，有郭二公子八分风采......”

周宪不知店家后来说了啥，等再次醒来时已经在回南唐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