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早晨,顾老没有来授课了,一直到了下午。
顾老黑着脸出现,复杂的表情在诉着他此刻的心情。
他喝了虞未生所谓的水蟑螂汤,本来想大发雷霆斥责她一顿的,可谁知这汤还真挺补的。
现在感觉浑身轻松舒畅,也没以前的那般乏力。
“翻开第一页。”
顾老开始进入授课状态,他认真讲解书中的道理,下面坐着的是虞未生和顾凡修。
“少年,你叫什么?”
虞未生声搭讪着。
顾凡修声回应“回姑娘,在下顾凡修。”
“这老头如此无趣,你为何总跟在他身边?”
顾凡修被她胆大妄为的话吓一跳,他赶紧解释着“姑娘不可如此评价夫子,夫子可是顾氏人人敬重的贤者,教出来的学生分布九州两陆,凡修能在夫子身边听教那是莫大的荣幸。”
虞未生不以为然的撇撇嘴。
啪
戒尺拍桌的声音。
“虞迟你起来回老夫的话。”
顾老不悦的叫着。
她慢悠悠的站起来,便听顾老问道“何为尊师重道!”
她想了想,认真回答道“回夫子话,学生认为尊师重道并不是盲目听从,为师者所言不能尽信,也有过也有失,若不指正则是陷他于不义,这也是道义的根本。”
旁边的顾凡修愣了一下,怎么感觉这话给他听似的。
“听从师者之言必能收获良多,少走偏途何来失过?”
“学生举个例子,就像顾老也只是一届凡夫俗子,若哪您做错了事却不容别人置疑,不就成自负了么?”
“竟敢老夫自负?”
“举例而已啦。”
“你你”
顾老一生教出来这么多的学生,像虞未生这种满嘴歪理邪的还是头一次见。
而且从未有学生敢这样当面顶撞他,羞辱他的!
戒尺狠狠甩飞过去又被她轻巧躲开了,后来是满屋子飞着的毛笔和书籍,各种能扔的都扔出去了。
顾老还是气不解的举起重重的砚台,顾凡修赶紧前去劝阻着。
“哎哟,老夫的腰”
动作过大,闪着了腰。
顾凡修急得像只盲头苍蝇,不知怎么办才好。
“顾老您也不掂量掂量自个儿的身子骨,真是的。”
她摇头叹息的走过去,一掌劈在顾老的后腰处。
咔嚓
顾老一脸痛苦,哀嚎着“哎哟!要死了”
顾凡修满脸惊恐,着急道“姑娘手手下留情”
“轻手治不好,你让开,我给顾老松松骨头。”
话音刚落,顾老的胳膊就被她攥在手里左扭右扭的,关节被她拧到极致形成一个诡异的弧度。
咔嚓咔嚓
声声脆响,骇人惊悚。
“哎哟哟,住手,快住手”
几个来回间,顾老满头大汗的瘫在顾凡修怀里,他抖着手指指向虞未生。
谁知竟又被她捉着手拉了起来,在他惊魂未定的时被转动着身子。
转动期间都是顾老抽搐的呼救声和顾凡修惊慌的求饶声。
最终,她摁停顾老旋转的身体,嘻嘻两声道“顾老还好吧?”
顾老翻着白眼扶稳顾凡修迎上来的手,定神后才大骂大喊道“可恶之极!你这是要谋杀老夫!!老夫跟你拼了”
顾老着就甩开顾凡修冲向她,左一拳右一掌上踢脚下扫腿,还能来个金鸡独立大鹏展翅。
“额”
顾老呆若木鸡。
骨头不痛了,还比以前灵活了。
“顾老您这身子骨好很多了呀!”
虞未生沾沾自喜,等待着顾老的表扬。
顾老瞅她那一张笑脸,想到刚才死亡边缘走一遭,喷她一脸口沫腥子“给老夫到受训舍罚跪三!去面壁思过!”
就这样,虞未生被顾老罚跪受训舍的事情传遍整个顾氏,引来不少子弟们的遥遥观望。
夕阳西下,灯火点上。
虞未生百般无聊的跪在冷硬的地板上,双目无神的盯着墙壁上那些顾氏家条。
密密麻麻足足有上千条这么多。
忽然一股食物的香味飘进鼻息,她猛然睁开眼睛去看,便见顾昔寒笔直的身姿缓步走来,手上端着一碗素汤面条。
她正要起来去接,顾昔寒严肃道“起来多罚跪三。”
“”
见她悻悻然又跪了回去,便将手里的面条递到她面前,“吃吧。”
她一整都未进过食,现在饥肠辘辘别是素汤,就是干面她也啃得下去。
他掀起衣摆与她并肩而跪,腰板笔直,抬头挺胸。
“你干嘛?”
她一嘴巴面条含糊不清的问,眼睛瞪得老大里面满是诧异。
“师傅了大师姐交给我看好,大师姐犯错了也是我的责任。”
他专注的盯着墙壁上的那些家条,仿佛只是抽空来回答她一个问题而已。
她扯了扯嘴角的皮肉,低头将碗里最后的汤喝光。
将碗放地上呼出一口浊气,满足的摸了摸自已的肚皮。
顾昔寒侧目扫过地上的空碗,见里面没有一点的剩余便扬了扬嘴角。
深夜,受训舍里只余月色的一点银霜。
顾昔寒忽感左肩一沉,一股熟悉的馨香扑来。
扭头便见虞未生的头枕在他的肩上,滑稽的是她那双膝依然倔强地跪着,人却已经睡香了。
“呵”
他忍俊不禁。
明,受训舍内迎进刺目的阳光。
睡得可香的虞未生被粗鲁的推醒,她不满的盯着顾昔寒的脸,只听他“乖乖跪着。”
“知道了,这些事情还不用你来提醒本师姐!”
她恶狠狠地哼一句,抱起双臂别过脸。
起床气有点大。
他无奈地摇摇头,眸底却是带着一丝丝缠绻。
又是一的日落。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一碗素汤面条出现在虞未生的面前。
她接过面条率先喝了汤,但随后便蹙紧眉头。
“你家厨子的手艺真不咋地。”
昨饥不择食没发现,今再次尝这味道还真是一言难尽,这股味道怎么怪怪的。
听见她这番嫌弃的话,他眼底那抹期待瞬间消失,语气有些冷淡的道“不爱吃可以不吃。”
“其实我要求也没那么高。”
在顾昔寒那道沉凉的视线中,端起碗就是一顿狼吞虎咽,直到将汤计都干尽后才不忘将碗反过来晃两下。
“你看,我都吃光光了。”
见她一脸讨好的笑容,他心下划过一阵暖流,他依旧掀起衣摆与她同跪。
深夜袭来,晚风微凉。
黑暗中虞未生的头就像鸡啄米一样,脑袋快垂到胸前时又立马抬起。
这样循环无数次后,旁边伸来一只修长的手将她那不安分的头揽到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