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日头西斜,看着皇城便下坠的太阳,人人都不免生出只是近黄昏的嗟叹。
但九千岁魏忠贤,此刻却是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
无他,虽然此时的大明有着内忧外患。
但随着日子过去,自己眼前最棘手的麻烦,现在已经慢慢开始了解决。
沈炼,这个在距离自己最近的威胁,即将再不能威胁自己……
可看着看着远处的夕阳,魏忠贤的心中,却又隐隐生出了怒火,八年了,自己位八年以来,什么人敢如此放肆?
就算是曾经的东林党,现在也彻底被自己狠狠的踩在脚下。
沈炼?一个武夫,一个小小的锦衣卫?
心中想着,魏忠贤眼神中狠厉闪过,直接便一手搭在雕龙的石栏,脱口而出:
“多少大风大浪都过来了,一万锦衣卫?”
“真以为我魏忠贤的命,是这么就能取走的?”
而身后一群把身子都快弯成虾米的干儿,此刻闻听魏忠贤自言自语,都是纷纷急不可耐的拍起了马屁:
“厂公说的是,厂公说的是,这样的小人物,给厂公提鞋都不配。“
“是啊,干爹谋略无双,坐镇京师,翻手就可灭了这群锦衣卫。”
“如今田都督奉厂公旨意去天境卫剿贼,不消多久,干爹就可以见到沈炼的人头了!”
“田尔耕都督那可是厂公义子中最骁勇的,他出马,那自然是手到擒来。”
“……”
听着众人换着花样的马屁,魏忠贤却是兀自一笑,眼中带着一抹揶揄的看向众人,突然间,却是来了兴致,故作高深的问道:
“你们还真以为我就指望田尔耕这个家伙?”
这……
众人闻言,当即目光一窒,不明白为什么魏忠贤此刻如此反问。
不指望?
如果不指望,那为什么如此焦急让田尔耕出马?
难道……
九千岁……并不把田尔耕出兵的事情看得那么重要……
这其中…又是什么道理……
一众狗儿子听着魏忠贤的疑问,一个个都是急的扎耳挠腮。
自从入了魏忠贤门下,工作可以干不好,人品可以有问题,但就是有一样。
对于魏忠贤的心思,那可是必须要时时刻刻都要放在心尖揣摩啊。
可以说,对于弄权讨好这一行当来说,魏忠贤手下,那都是顶尖的人才。
这一刻,没有领会魏忠贤言下之意的众人,怎么能不心焦?
而魏忠贤,恰恰都要的是这种感觉。
没有丝毫用处的故弄玄虚……
看着一众‘儿孙心腹’的尴尬焦急模样,魏忠贤的沉吟了老半天的功夫,终于,目光中透着一股自信,尖声开口:
“无他,我就是为了拖死沈炼!”
嗡——
众人闻言,这才脑袋轰的一声,明白了魏忠贤的‘计谋’。顿时,原本都是玻璃心的众人,心思都是飞快的转了起来:
“厂公好谋划!那个沈炼想要京,怎么会想到厂公已经派人拦了去路。”
“等他发现田都督,那时可就晚了,缠斗起来,那可是四万军中精锐,一万锦衣卫纵然是人人武功高强,也别想脱离片刻。”
“是了是了,加这两日连日回报的各路大军动身的消息,不用多久,三十万大军到了京城,就可以顺势直接合围,沈炼麾下,到时候连条狗都别想活命……”
“高啊!”
“厂公足智多谋!”
“干爹好谋划啊!”
“……”
一时间,众人纷纷响起了满堂喝彩,而等众人说出自己的谋划后,魏忠贤却只是牵动了片刻嘴角,没有过多表达,但是暗中捏紧的拳头,却是说明了,他就是这样的打算。
他就是要趁机,拖死沈炼!
而此刻,在众人的吹捧中,魏忠贤阴郁的双眼掠过大内的房檐,远远望去,一言不发,但是心底,此刻已经是咬碎了牙的按下决心。
“沈炼…沈炼…单单杀他,怎么能泄我心头之恨!”
“还有陆文昭!还有那个什么裴纶!还有那一万的锦衣卫!”
“等我三十万大军一到,我要他们通通去给沈炼陪葬!”
嗡——
而众多身居高位的阉党,见魏忠贤没有搭理众人,看向远方越发出神,彼此目光交汇下,众人当即纷纷后退一步,齐跪拜在地板,满眼肃穆的冲着魏忠贤,齐声高呼:
“厂公谋虑,算无遗策。”
“一干反叛,必死无疑!”
自信!
听着众人不断的呼喝,魏忠贤扯过身子,眼中,已经完全被绝对的自信笼罩,阴森的目光下,他仿佛就在这里,就已经看到了明日开始,沈炼疲惫不堪的陷入大军的泥沼之中。
而等他们千辛万苦和田尔耕拉扯时。
之后,等待他们的更是无比的绝望!
三十万的大军!
必定能让沈炼,再无一丝生机!
想到这里,魏忠贤只觉得越发畅快起来,多日来因为皇帝落水后的烦躁,加被沈炼威胁生命的恐惧,终于是在这一刻,有了一丝肆意的释放。
自己还是能解决事情的!
带着这种自信,听着身后众人,依旧是山呼海啸的马屁恭维。
魏忠贤已经是不再恐惧。
因为在他看来,沈炼,已经是必死无疑!
但是魏忠贤,做梦也想不到……
现在的沈炼,麾下早已不止一万锦衣卫。
同时,也并没有在天境卫磨蹭,等着被田尔耕拖进泥沼……
现在的沈炼……
正带领一万黑骑……
屠刀,直取拦路禁军!
铁蹄,直奔璀璨皇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