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唱片里的萨克斯等音乐演奏出来的声音,薛溪沐将一切事情抛在脑后,开始跟卫哲然一起跳起舞来。
她的舞,热烈而自然,比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更加热烈,犹如灯光下燃烧的一团火焰,仿佛在讽刺这一切愚蠢朦胧的爱。“也许将来万一我被休是不是可以去歌厅里当歌女或者舞女呢?”薛溪沐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个奇怪的想法,一双野性十足的眼睛盯着唱片,“说不定我会进入演艺界当一个演员?或者,当一个明星?”她想象着自己在红红绿绿的灯火中放飞自我,与场下自己的歌迷们一起吞云吐雾,做些成熟男女们才懂的事的情景,不由得嘴角露出一丝神往的微笑。
“你在想什么?”卫哲然笑着看向她盯着唱片的眼睛,问道,“你不喜欢这首歌吗?架子那边还有很多,你不喜欢我们就换首歌。”
“没什么,我很喜欢着首歌。它给人一种开着即将爆炸的绿皮敞篷小汽车行走在美国广阔的红石谷滩上一样的感觉。”薛溪沐笑着摇摇头,收起自己奇怪的表情,心里想到可不能让未婚夫知道自己还留有退路的想法。
“我想好好地爱你,给你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东西……”卫哲然用手托住她的后脑勺,轻轻地吻了上去。
薛溪沐并不想一边慢慢地跳舞又一边卿卿我我,但不想黄了两人的婚事和自己的计划,只得配合他演戏,温婉地回应着他热烈的渴求。
不一会儿,薛溪沐的脸颊已是绯红。此时的大厅虽然只有他们两人、没有两人初遇时那么多人在场看着,她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也许并不是与男士亲热的次数太少,而是根本不爱。她害怕这个比自己更有手段和见识的未婚夫看破了自己的心思,害怕未来自己命运。有萨克斯的声音起码还能让她暂时沉浸于其中幻想一下自己的美洲篝火露营生活,不去想这些,可是音乐越来越趋于平静,反而促使她的内心焦躁起来。
“我想去喝一杯酒。”薛溪沐放开他的手,走到小型吧台的跟前,自己倒了一杯南方香槟。
“有野黑莓棉花糖蛋糕,你要吗?”卫哲然来到她身边,也倒了一杯香槟,问道。
“棉花糖,和蛋糕?在一起?”薛溪沐惊奇地望着他。
“是呀!”卫哲然笑着说道,“蛋糕上面是野黑莓,上面笼罩一层紫色棉花糖,就像黑土地上笼罩的烟雾一样。”
“哇——听起来有点像黑暗料理唉。”薛溪沐打趣地说道,“只不过尝起来应该酸酸甜甜的。说起蛋糕,我倒想起来了一个舞。”
卫哲然疑惑地看着她,等着她的下一句。
“是以前去美国旅游时一个黑人小哥教的'蛋糕舞'啦!”薛溪沐对他甜甜地笑道,“我可以教你。”
薛溪沐先选了一个节奏适中的唱片,然后自己先跳了起来。
“这不是踢踏的翻版嘛!”卫哲然笑着说道。
“哎呀,还是有不一样的嘛!”薛溪沐拉着他的手,要他跟着自己一起跳了起来。
卫哲然虽然敏捷地跟着她的步伐,虽然不太会,但仿佛始终能懂得精华,做得也是有模有样。两人随即都看着对方开心地哈哈大笑。
“溪沐,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爱上你吗?”
“为什么?”
“因为每次跟你在一起都很开心。你是真正能让我笑的人。你有时开朗热烈活泼的跟我谈人生谈那些西方和本国的时事见闻,让我觉得你是那么的懂我;有的时候害羞的低头不语,让我真的想好一番呵护你。”卫哲然真诚地对她说道,亲亲她的脸颊,说道,“我们是一对灵魂伴侣。”
薛溪沐听了他的这一番话在心底里哈哈大笑,望着窗外抿嘴不语。
卫哲然问她:“我们第一次相遇时谈到了福楼拜,你觉得他写包法利夫人是个怎样的人?”
“她挺浪漫天真的。不过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追求。她的生活太富足了,不需要为生计发愁。要是天天一刻不停地干活吃饭干活吃饭,这样重复,累到不行了晚上倒床就睡,肯定不是这种命运。一旦闲下来精神有了追求人就会幻想一起浪漫而不现实的东西,最终直到被自己所追求的虚无的东西淹没。”薛溪沐难为情地分析说。
卫哲然笑了:“想不到你这种不需要为生活发愁的大小姐会考虑到这一方面。”
“你还有更想不到的。”薛溪沐摊摊手,“我还在街头卖过报纸。”她低头在木色地步上踱着步,喝了一口香槟,然后继续转身继续说,“我以前跟我娘吵架,觉得她太关心妹妹了,只知道骂我,感觉她把一切责任都推在我身上,然后我就想,反正你也最喜欢的是妹妹,那你就跟妹妹一起过吧!然后我就拿了以前攒的一些钱,带了一些衣服和吃的喝的,偷偷地溜出去住了一段时间。幸亏当初的房东收的房租少,话说环境也是真的差,天天卖了报纸还要去码头替旅客搬行李,晚上陪有些迷恋青春期的老大叔卷烟喝酒吃宵夜,累得腰酸背痛,天天回来第一件事情就是睡觉,坚持了一段时间,差点都忘记自己还有个家了。”
“哇,原来你以前还有这么一段经历!我先开始以为你是一个乖乖女,不过后来也是发现你挺有反叛精神的。”卫哲然走到吧台前,调着浅蓝色和暗黄色的鸡尾酒。“后来你怎么回家了呢?”
“自己回去的呗!我以为他们会派人到处找我,结果我走了他们照旧生活,也是挺心痛的。”薛溪沐眼中闪现出一丝不堪的泪光,调侃地继续说道,“可能是我办事一向让他们放心吧——觉得我就算真的落入歹徒之手也能逃脱?事实上我确实是没遇险,活生生地完整地回来了。”
“你那么厉害。又有谁能伤害得了你呢?”卫哲然笑道。
“后来我也常常一个人在外面住一段时间,反正他们也对我那么放心。离家最久的一次就是去欧洲留学。不过我一直都搞不懂,那些离家出走的人的父母怎么那么放心?要是自己的孩子真的遇到不测了呢?后来我倒是宁愿娘像管妹妹那样管着我,不让我到处乱窜,这样起码有个归属感。”薛溪沐酸溜溜地感叹道。
“怎么?你把不自由称为归属感嘛?你爹娘让你多在这世界上见见世面其实也是一种对你的好,让你更容易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至于归属,你最终与我在一起,白头偕老永远也不分开,这不就是归属吗?”卫哲然握住她的手,让她放下酒杯,拉她往卧室走,“你累了一天了。今天就我陪你睡吧!”
薛溪沐笑笑,婉拒道:“还是你最关心我,天天都像照顾自己一样这么照顾我的身体。不过我们还没有正式结婚,一起睡不太好。我们先各睡各的,结婚了再在一起。”
“行吧!那你早点休息!”卫哲然靠在门框边,露出他那迷人又有魅力的微笑,“话说我照顾自己的身体可没有像照顾你一样这么仔细。”
“讨厌!”薛溪沐拆下闪亮的发簪,娇嗔道,“你也快去休息吧!”
卫哲然笑着给她关上门,离开了这第三层的卧室,往自己的书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