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林黎玟决定出山的日子，她和李博佑带着野菜烤鱼干、香菜干虾，几壶茶水还有一袋干药草包从群山中开始往目的地进发。

“要不，既然已经到山的这一边了，我们就去范府，他们肯定愿意给我们找辆马车。”李博佑提议道。

“不行，方向不同，万一范府也被打成筛子了，我们白白多走了一段路，还增加遇到危险的可能性。”林黎玟反驳道。

“可我们这一走还要走好久好久，走上个两三天可能都到不了，中间还有一段荒漠，晚上温度过低我们会冻死的。”

“你说你，到底是不是个人呀！大自然这么美好，被你说的那么恐怖。就算我们冻死了，这也算是回归大自然了，我们的生命反而得到了延续、灵魂得到了永恒与宁静。”林黎玟拉着她，快速在丛林中走着。

“我发现果真不是他们疯了，一直以来你才是个疯子。”李博佑听着她的永恒论，诧异地看着她在树木中穿行的身影，“你还别说，这，前面一束束透过树叶的光线照在你带来的朦胧感还真显得你像个圣母似的。”

“你又找打了！”林黎玟听着他的这番讽刺捧起一把枯叶撒向他身上，弄得他满身尘土，“下次你再这么能说，我就把你送到佛祖跟前诵经，让你得到唐三藏梦寐以求的真经。”

李博佑摸摸头，扫下头顶的尘土和枯叶，讽刺般地反问道：“什么年代了，还讲佛祖呢，现在不是都流行上帝么？”

“哼，你信什么我就送你见什么，难不成你佛祖真主上帝道德天尊全都要吗？”林黎玟气急败坏地拿树枝做的打狗棍轻轻打了他一下。

“不敢信呀，虽然现在都崇拜西洋那一套，我实在是不忍心这么多年的传承就这么一刀斩断，就算西洋精神再怎么入侵、传统再怎么不让人要，我也不向洋鬼子的那一套下跪；就算他们统治了你们所有人的精神，也改变不了我的内心。”李博佑坚定地说道。

林黎玟看着他这么认真的样子，噗嗤一下笑了：“你想信什么就信什么呗，反正在林子里是没人管你的，不过在外面你这么张扬，当心那些强烈要求西方文化统治一切的新青年们撕你书烧你衣服摧毁你肉身。”

李博佑看着她显然没与他在同一拍子上的样子，坚持地继续说道：“我看谁敢来跟我对撕！也就只有你会摧毁我肉身吧，说得就是你这种人，天天念英语单词，收音机还要专门听洋人频道的，一边眉飞色舞地羡慕卫哲然的大欧式庄园、羡慕他家的西方饮食、羡慕那边的小洋车，一边嫉妒自己的亲姐姐追求好生活，还抱怨所有人有自己的想法。”

“我喜欢英语怎么了？他们不止念英语，还念法语德语俄语日语西班牙葡萄牙意大利语呢，你怎么不去职责他们？就只有我一个人守着老掉牙的英语，读了一下就被你们这群晚清遗留老古董职指责。”林黎玟委屈得几乎要哭了出来，背对着他坚强地往前面走着，“不多听收音机了解一时事的英文表达法将来当了警察怎么跟租界那些趾高气扬的洋人沟通、怎么尽量降低他们杀害我们平民的几率？没有我这种人，将来你被拖进租界打成筛子了也没有一个能跟洋人沟通的人去给你收尸！”

李博佑拉住了她，绕到了她面前，抱着她哄道；“别哭别哭，都是我不好。我就是一个粗鄙的乡下人，没见识太狭隘，一时也接受不了新鲜事物，要是你天天开开心心的，我天天在你面前读一百遍圣经念一万遍英文单词。”

林黎玟听着他这话，要溢出来的眼泪一转眼珠子又缩了回去，噗嗤一下笑了，“你那么喜欢看书还没见识呢，我才是没见识，老是计较别人得到了什么、别人的个性怎么样、别人怎么对我看我，一点都不包容。”她拉着他的手，和他一起走着，“是我的错。你以前空闲的时候还自己作诗呢，被我们挤压得那么难受。那天他们烧唐诗集我还在旁边拍手叫好，一点也没注意你怎么想。既然他们口口声声说这是新时代，就应该运行少数人的声音存在。”

“别别别，都是我的错，只要你以后不哭，随便拿我寻开心都可以。”李博佑帮她挑开旁边的木刺，大笑道。

“你们男人呀！”林黎玟撅着嘴，“以前我们班几个男生把一个女孩要弄哭了，还说别哭别哭，最怕女孩子哭了！”林黎玟模仿着那些男孩的声音，逗笑了李博佑。

“不是呀，我从来没有说过最怕女孩子哭之类的话呀。”李博佑笑着解释道，“我只是单纯地希望你天天开开心心的，不管怎么艰苦都要乐观地活着。他们可以摧残你的身心，摧残不了你开朗美好的天性。”

“但是你那天也说了我不美好，刚刚还说我是疯子呢！”林黎玟认真地问道。

“你都要做警察解救平民了还要怎么美好呢？一个人的性格只要百分之六十是光明的，那她就是好人。”

“你说的真有道理。没想到你不仅那么喜欢读书，还能这么豁达。”林黎玟惊奇地感叹道，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我以前一直感叹身边没有特别厉害的人，现在发现高手躲在我身边多年都没被我发现啊！既然生火做饭帮我干活，还能在我伤心时安慰我。”林黎玟满意地点点头，“真是个好手下，就是有点胆小，老是害怕大自然。”

“我哪里胆小了，我这个任你奴役的手下还能保护你呢！”李博佑背着干粮包，傲娇起来，“担忧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嘛。要是你遇到危险了我肯定一个冲上去保护你啊。”

林黎玟不再说话，加速走着，踏出前面的草地，“看！大荒盐！”她兴奋地拍着他的肩膀，高兴地大跳起来，“我们比赛快跑，看谁先跑出这一片荒漠！”说着，她率先在前面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