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一只手转着茶杯盖,看着杯中浮沉的茶叶。好茶一嗅便知,只是,一枚好棋确实很难驾驭。
“你是如何知道我三天前就到的?”
上官水放下茶杯,勾唇:“是啊,我怎么知道呢?”她又是佯装一副无辜的样子!
“我没有内力,不会武功,如何知道前天晚上我床前站的人是君公子呢?”她好笑的看了一眼君临!
君临抿了口茶,没理她!转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又继续了。
她道:“坞城不过百里之地,而我常去的地方不过城中几里。在坞城呆一年多,方圆几里的人还是认得全的。”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第二次见面是在茶楼吧,我记得那天说书先生正好也在说上官家的事,我下楼时正好和君公子擦肩而过。”
“上官家的事其实并不是多大,官府也只是以匪徒作案结案,便不了了之。只是,明明已经平复了两年多的事却突然被人提起,还绘声绘色的讲出来,故意夸大我上官家,意欲何为呢?”
“引我入京都,看来,我还是有一定的价值的!两年前追我的人不少,可是,从没有人敢下过杀手。哦,对了,我好像忘了说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吧!”
“君公子,两年前,杀了追杀我们的人是你吧。”她说这话时不是疑问,而是确定。
君临转着茶杯的手停了下来,一直没有看上官水的眼睛终于正视了她一眼。
上官水和君临对视,看着他的眼神,她突然轻笑出声:“怎么,君公子腰间的玉是真的很显眼,当初是,现在也是,真是不想记住也难呢,我在等一个合作的人,刚好,他来了。”她的眼神里的坚定与运筹帷幄,确实很是吸引人。
此刻君临依然面无表情,只是,他对上官水感兴趣了,不是因为其他,而是现在面前这个人。
上官水极会察言观色,便是一丝细节,她都能精准无误的把握住。她望着君临深邃凌厉的眼睛,正色道:“活下来才是最大的资本,我……活下来了。”
君临望着上官水如水的眼眸,听到这句话,想起两年前他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筋脉受损,搂着伤势极重阿醒,眼神里满是坚定与仇恨,仿佛来自修罗地狱。她看任何人都是这个样子,猩红的眼睛。
当时她还学不会沉稳,学不会这样子跟人说话,大气,狡猾,凌厉。她的仇恨都写在脸上!他救下她的时候,看着这样女子,心中略微有点动容。他看着她,说了一句话,活着才是最大的资本。
他扔给她一瓶药,上官醒所受不过外伤,只是她,身体本就有寒疾,筋脉不通,竟然强行运功,本就破废的身体怕是彻底废了。药只是暂时压制,他确实需要她,只是,现在的她,他怕是高看她了。他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只是,有些事确实出乎他意料!她站都站不起来,压着沙哑的嗓子,声音还有一些颤抖,虚弱的声音传过来:我一定会活下来。
他没有回头,却好像看到了她眼中的坚定,执拗。他袖中的手不自觉握紧,步子不急不缓的离开。
他离开后,上官水带着恢复的阿醒开始逃亡。不过,在那之后,并没有人追杀他们了,直到遇到白老头,漫长逃亡时间结束。
思绪回到现在,君临移开看着她眼睛的视线,抿了口茶,却发现杯中茶已尽。
上官水嘴角噙着笑很是适时的为君临续上一杯茶。
君临冷冷的声音传过来:“哼,小聪明是很多,不过,你好像并没有足够的筹码来跟我谈合作。”低头喝茶的他即使敛着眉眼,依然挡不住犀利的气势。
上官水笑着望着他:“筹码?还不够吗,那么,加上我又是如何,够了吗?”
她笑的甚是邪魅,如此绝色的女人,只肖媚态横生的瞧上你一眼,便能随她去了半个魂儿。
君临抬头看着笑的邪魅的上官水,眼底意味不明,他放下手中茶盏,朝上官水道:“过来。”
低沉磁性的声音也是平静的可怕,十足的平静,十足的……危险。
上官水起身,两人相隔一个桌子,不过两步,便到了君临身前。因为君临坐着,需要抬头看上官水,只是纵然是抬头看她,气势也强了上官水几倍。所以说,和君临这种人对视是极考验人底气的事情。
忽然,君临起身一把握住上官水的脖子,贴近她的脸。他如果再稍微使一下力,上官水的脖子便断了!
上官水憋的脸通红,难以呼吸,却还是直直的望着君临,维持着不达心底的笑容。她知道她对他来说一定有利用价值,不过,她难以保证他会怎样选择,他确实是个很危险的人!不过一会儿,上官水几乎要睁不开眼睛了,脸上的筋脉爆了起来。
上官水突然开口,吐字很是困难:“君公…子这……又是何必呢,反正……也不会杀我,何必做……样子呢?”
君临看着她的样子,此刻不过是任人宰割的羔羊,却还是一副算计人倔强的样子。他冷哼一声甩开她。
上官水大概是太过难受,君临一松手她便重重地跌在地上,五脏六腑都能咳出来。不过,还能缓过劲儿媚笑着对君临说:“多谢君公子手下留情!现在,问也问过了,打也打过了,我们可以谈谈合作了吧。”
君临看着上官水,她扶着桌子从地上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保持着最规矩的笑,坐在对面。
看着上官水的样子,君临冷哼一声,讽言道:“上官水,我喜欢你的勇敢,却看不上你的不知深浅。最好,不要尝试你所不能触碰的底线。”
她依然是雷打不动的样子,朱唇轻启,哑着嗓子道“公子言重了,上官水不敢!”
君临站起来背过身:“准备一下,明日出发,去京都。”
上官水起身行了一礼:“是,公子。”
君临没有看她,却也猜的到她的表情。这女人,果然是胆大至极!不过,他却不自觉勾着嘴角,如果卫戈没看错的话,那是……微笑。
“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我觉得不需要我教你吧”君临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
上官水敛着眉眼道:“是。”
谈判,结束。
上官水望向屋顶,朝着被卫戈挡住的阿醒的方向,露出一个很是好看的微笑,招手,唤阿醒过来。
君临恰好回头,看到这一幕,确实是很美,与之前她露出的所有的笑都不同的美。
上官水笑的眉眼弯弯,朝着君临行了一礼道:“君公子,很是不巧,今夜我只备了茶水,却没有多余的房间提供给公子和那位侍卫大哥,公子………”
君临看着笑的一脸无辜单纯的上官水,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步子迈的……挺快!
卫戈从屋顶下来,走过上官水时更是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便尾随君临离开。
过河拆桥,这很上官水。
上官水似是心情极好,拉着阿醒转身回屋子。
客栈里,君临握着酒杯,看向窗外,幽深的眼眸,棱角分明的脸庞,没有表情的脸,在月色的映衬下,带上了些阴影。对着卫戈道:“两年,她果真没有辜负我的栽培,聪明有余,不过,胆子太大了点,不知所谓,确实需要调教。”
“试探我敢不敢杀她,哼。”
卫戈没有对君临的话做出回应,只是拧着眉头道:“公子,明日归京的东西已经备好。”
屋子里,阿醒仔细的为上官水检查伤,脖子,手腕,其实,都不严重,他却仔仔细细的慢慢处理,生怕弄疼了她。
上官水说没事,可是他却仿若没听到。这样的异常,上官水如何看不到!平日里阿醒很听她的话,除非她受伤。不过,她说的话他总归是听的!她无奈的叹口气,轻轻的抱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