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公主见王小六呆呆望着自己,似被自己的容颜吸引。
她带起轻纱,正色道:“王公子才思敏捷,又有一腔热血,为何不考取功名,也好为我大楚效力,为民请命。”
王小六自知肚里墨水不多,真去考取功名还不露馅,辩驳道:“王某如今身为捕快,抓捕盗贼、维护治安,不也同样是为国效力,为民办事吗?”
“你也知两者大有不同。”高阳公主略有焦色。
“我志不在此,考取功名之事日后再说吧。”王小六连连推辞。
高阳公主见劝他不动,唯有轻叹:“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宫了,王公子随我去长街上走走。”
“固所愿,不敢请耳。”王小六连忙起身,陪着公主慢慢走出醉仙楼。
此时将近亥时,街上尚有不少成双成对的青年男女,在月下翩翩起舞亦或嬉戏玩耍,久久不愿离去。
王小六跟着高阳公主漫步在朱雀大街,看着不时跑过的男女。
此时月明星稀,微风轻拂,美人如玉在侧,隐有淡香袭来,令他沉醉不已,只愿时光在此多停留片刻。
“公子,给身旁的这位小姐挑选些首饰吧。”路旁的一个小摊,一名约莫五十岁左右的妇人热情的吆喝着。
王小六走到近前,只见小摊上尽是些铜钗银饰,虽然做工也算精细,却明显配不上眼前的金枝玉叶,不由皱起眉头。
哪知高阳公主听到老板娘的吆喝,招手唤来身后宫女,二人在摊前细细挑选。
不多时,高阳挑中一支栩栩如生、凤凰展翅造型的钗饰。
她在手中不断把玩,冲王小六一笑:“再有两月便是我十七岁的生日了,这个算作你送给我的礼物。”
“好。”王小六见她喜欢,不由脱口而出:“那你再挑些,都算做我送的。”
哪想到高阳公主脸色突变,转身便走,王小六不知所措,摸了摸鼻子。
“呆子。”小宫女丢下一记白眼,气鼓鼓的去追赶公主。
王小六连忙丢下一两银子,准备跟上公主的脚步,却被摊主拉住:“公子,太多了,我找不开。”
“多的算赏给你的了。”
“给你这个。”妇人眼中目光亮起,从摊中拿起一对同心戒指,递给王小六:“还不快去追。”
“多谢了。”王小六见两枚戒指精巧可爱,攥在手中,快步追赶。
他连跑几步来到公主身边,将手中戒指递向高阳公主:“老板娘说送你的礼物。”
公主双眸似水,紧紧盯着王小六:“真的是老板娘送的么?”
王小六左手挠头,面带讪笑:“真的。”
高阳公主面色渐缓,伸出纤纤玉指捏起一枚铜戒放在手中,仔细打量,久久不言。
一时间月光下,长街中,二人相对站立,如同时间静止了一般。
“得得得——”
长街尽头有快马奔袭,骑士手持火把,腰挎长刀,转眼便来到众人身前。
见他们来者不善,腰间携带兵刃,众护卫连忙将公主团团围起。
一名老太监催马从人群中走出,原来是皇帝的贴身宦官魏公公。
他跳下马来,快步走到公主身前,怀中抱着一道明黄色绸娟,尖声尖气高喝道:“圣上有旨,即日起高阳公主禁足祈月殿,无旨意不得擅离。”
高阳公主面色惨白,缓缓拜倒,双手接过圣旨,一言不发。
“高阳公主,随咱家回宫吧。”魏公公将公主轻轻扶起,细声细语的安慰:“待过些时日,圣上消了气,公主再求见圣上。”
高阳公主看了一眼身旁的王小六,将手中铜戒紧紧攥起,推开伸手欲扶持她的李公公,径自钻进马车。
魏公公瞧了王小六一眼,目中寒光四溢,冷声说道:“王捕快,你好自为之。”
随即宫中侍卫将公主众人围起,拥立其中,慢慢向皇宫走去。
王小六望着渐渐远去的众人,如同一个孩子被夺去了心爱的玩具,失魂落魄,行走在长街之上。
不知如何回到家中,也许是凭借本能,王小六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一时难以入眠。
翌日,日上三竿。
王小六揉着惺忪的双眼,不时打着哈欠,慢慢走向县衙。
“听说了吗,昨天夜里高阳公主微服夜游朱雀大街,被禁足了。”
“高阳公主历来的皇帝的疼爱,怎么会被禁足。”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还听说昨天北魏特使代表北魏皇帝向我大楚国皇帝求娶高阳公主。”
“这事我也听说了,莫非……”
王小六刚走进县衙大门,就听到众捕快在院中围在一起议论纷纷,他越听越恼,也不理会别人同他打招呼,大步走进公房。
“呯——”
王小六狠狠的将门关上,却无法隔绝外面的声音。
“这小王大人怎么了?谁惹到他了?”
“没事,年轻人火气大。”
“哦,那我们还是说昨夜之事……”
“好了,都闲着是吧,用不用老子给你们安排些差事。”张三麻子见王小六脸色愈发冰冷,只觉得似乎有一股冰冷的寒气袭来,他连忙走到门外,将众捕快喝散。
“小六兄弟,有什么难事,不妨说出来让哥哥帮你出出主意。”张三麻子走到王小六身前,轻轻安慰。
哪想王小六面若冰霜:“无事。”
张三麻子干笑几声,摸了摸鼻子:“无事便好,无事最好。”随即快步离开公房。
王小六想着高阳公主的际遇,有些痛心,却深感无力,只能呆坐在椅子上。
“王捕快可在。”外面又是一声尖叫。
王小六怒不可遏站起身来,大吼一句:“吵什么吵。”
他推门而出,却见门外站立一名手持拂尘的青年太监,却是那日带他领赏的小洪公公。
“原来是洪公公驾到,小六失礼了,不知洪公公为了何事?”王小六连忙挂起和煦的笑容,抱拳行礼。
“圣上口谕:召王小六进宫。”洪公公一本正经,面色微冷。
“微臣领旨。”王小六拜倒在地,叩首行礼,然后站起身来到洪公公身前,不动声色递出一张银票。
洪公公目不斜视,将他银票收入怀中,低语:“王捕快,今日早朝有人状告你出入青楼举止不端,昨夜又引公主微服出宫,圣上传你进宫为自己辩解。”
“不知何人状告我的。”王小六犹带笑容,心中暗骂。
“钱御史。”小洪公公低声道出。
“御史台的人?”王小六一声轻呼,心道:好你个郑经父子,老子不去找你麻烦,你竟敢找事。
“王捕快,快随咱家进宫,莫让圣上久等。”
说罢,洪公公转身便走,王小六在后面紧紧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