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人闭着眼,一副冷若冰霜的表情,我实在搞不清他是怎么回事,搞不清他对我的态度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搞不清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是一直都跟着我吗?
但是现在看着他还在渗血的伤口,顾不得想那么多,“这样下去不行。我出去看看附近有没有医馆!”
他立刻睁开了双眼,厉声阻止道,“刚刚救了你,你就要去送死吗?”
“可是你……”总不能任由伤口这样下去吧,我有些不知所措。他强撑着疼痛,慢慢起身,一手利落地掰断了箭的一头,捂住伤口脸上没有一丝痛苦之色,起身向外走去。
“出城附近没有医馆,有一家客栈。走吧。”看他神色笃定,我急忙点点头,跟上那人。
皇宫之中。
锦绣姑姑急急忙忙跑进凤栖宫俯身小声耳语了几句,只见皇后顿时皱起了眉头,低声呵斥道,“什么?跑了?他们是怎么办事的!”
锦绣姑姑一脸为难,缓缓才道出口,“不知怎地,魏将军和她在一起,所以才……”皇后闻言,恢复了如常的脸色,倒是小看了这女子,忘了魏临初对她也甚是上心。“罢了。叫他们回来吧。”
“母后,发生什么事了?”此时,赵元逸刚好走进来,听到了皇后说的这句话,心里忍不住的担忧那女子。皇后看到他突然走进来也并未慌张,想来他也没听清她们的对话,便一副欲言又止关切的神情,“逸儿,你不必担心尹小姐。我叫他们回来,是因为魏将军正和她一起,想来不会不安全的。”
他一瞬愣在原地,回过神来微微一笑,平静如水的表面下,心口却仿佛被撕裂了一块,强忍着痛苦告诉自己,应该庆幸,有人护着她……
皇后将这一切收入眼底,更加笃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这女子不除,日后恐添祸乱。“逸儿,你父皇定了大婚就在三日后,一会你不如去曹府看看漪诺。”他点了点头,“母后放心,我早已备好了礼物。”既然她无碍,也该去做自己该做的事了……
出了废旧的寺庙,看着魏临初捂着伤口走着,我原本想过去好好扶着他,却不料一伸手,他立马面无表情地走开,好吧热脸贴了冷屁股,诶,没想到出了城还要受人脸色,算了……谁叫他救了我呢。两人无言,在深夜之中一前一后地走着,月色朦胧微亮,这就是这街道唯一的光源,自小在黑暗之中便什么都看不见的我,在这时走的格外缓慢……
走着走着,那人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回头看着走得艰难的我,“跟上来。”我呆呆地点点头,迅速走了上去与他并排而行,夜色下我什么都看不见,只能隐约看见他目视前方的眼睛,感受着身旁他厚重而令人安心的气息。
终于看到了前方两个散发着光芒的红灯笼,我激动地跑了过去。老板正在柜台清点着今日收入的银两,看着我急冲冲地跑进来,下意识护了护面前的银两,“你,你你是打尖儿还是住店。”看着店老板那闪烁害怕的眼神,不禁,嘿嘿,想把戏给演足……
“不打尖儿也不住店。我打劫。”看着我那认真地神情,确实有些瘦弱的店老板听到这话一时吓得说不出来话来。这时魏临初走了进来,略过了我的眼神,径直走向店老板,“老板,住店。两间房。”
老板一听到说要住店这才松了口气,“客官,今日只仅剩一间房了,您看还住不住……”“住!”我一口气大声答道,老板看着我那气吞山河的气势顿时瞠目结舌,小声奉承道,“姑娘真是女中豪杰,女英雄,女英雄!”魏临初倒是没什么异议,拿了钥匙便独自上楼而去。
曹府内。
赵元逸拿出一个刻着精致雕花的木匣子,递给面前的女子。面前的男子还如清风般俊朗,只是周身却透露着一丝寒气,拒人于千里,仿佛只可远观不能近其身。曹漪诺接过那匣子,缓缓打开,是一只奢华的金丝步摇,她轻轻拿起来,那步摇形状倒是有些像花,刚想问这是何物,身旁一道声音缓缓解释道,“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女子心里涌上一股暖流,自己最爱的花虽非牡丹,但是想必这也是他精心挑选的礼物,有个好意头,她发自内心的欢喜。但想起之前遇到的那位尹家小姐,她犹豫片刻还是说了出口,“三皇子,多谢。漪诺知道你与尹小姐两情相悦,我不介意,我只会做好我该做的事。”
听到这话,男子内心难免有些震动,面上终于流露出一丝哀伤,然而转瞬即逝就消失不见。他看着面前这个气质清冷,看着他的眼神却坚定真诚的女子,他温柔对她说道,“三天后,你就是我赵元逸唯一的王妃。将来,你也是我唯一的皇后。只要知道这一点便好,其他的都不需要去想。”
曹漪诺看着他那认真的眉眼,耳边是他坚定的承诺,原本波澜不惊的心却在慢慢期待着未来。自小父亲便告知自己将来要嫁入宫中,注定失去自由,束缚一生,既然没得选择,那么如果是和自己心爱的人困在一起,是不是就不会孤单……
我和魏临初一进这个狭小的房间,就憋得有点上头,口出狂言容易,真待在一起还真有点尴尬……两个人身处这个封闭的空间,还在荒郊野外,难免让我有些胡思乱想。房间虽小,床倒是能容下两个人……两个人干巴巴的站着,我不禁有些尴尬。
虽然失恋了,但是也不能浪荡啊……头脑正经受着那些乱七八糟想法的疯狂撞击中,只见那人缓缓走到床边坐下,一只手便开始解自己的衣衫,露出了坚实的手臂以及半掩着的腹肌……
“你,你干嘛!”我警惕地看着他,但眼神又不自觉地向他哪儿瞟去,他头也未抬,自顾自说道,“过来,我拔箭时,就把药粉撒在伤口上。”
说罢便要伸手把手臂上剩下的半截嵌在肉里的箭给拔下来,我赶紧走过去,有些焦急,“这样好像不行啊,会流很多血的!”
一说完便听到一声闷哼,他已生生把箭给拔了出来,本就流着血的伤口这下变得更加狰狞可怕,我急忙把他放在桌上的小瓷瓶拿了过来,往伤口上匆匆倒上药粉。一倒上去,他就吃痛得低吼一声,又为了掩饰自己的窘态,不满地冲我低声道,“倒太多了!”
我也没了心情嘲笑他,“这药止血可还管用?实在不行,我去找店老板帮忙找个郎中来吧。”
他一把拉住正想起身的我,却因牵动伤口脸色微微一动,倒吸一口冷气。“这伤不碍事,在战场上,这已经算处理好了。”
我有些不放心,但看着伤口确实没有再流血,也只好听他的话,从身上衣裙上撕下一块,在他手臂上一圈一圈绕了起来,简单包扎一下总是好的吧……
看着女子那小心翼翼,生怕触碰到伤口的神情,魏临初一时有些失神。上一次,你这样为我包扎是什么时候呢……好像是那一次,和士兵们练武时弄伤了手肘,小小的你拿着手帕轻轻柔柔地在伤口上按压着药水……不过,或许你早忘了吧。
包扎完成,“好啦!”看着我满意的成果,总算安下心来,给伤口上系了个蝴蝶结。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离他这么近,脑壳还差一点儿就靠上了他裸露的胸膛,两人同时有些脸红尴尬。
“呃,你受伤,你睡床吧。我打地铺就行。”说着我便走去房间木柜里翻找看有没有多余的被褥。可惜找了半晌,柜子里没有,找遍了房间也没瞧见多余的被褥。这下,让我有些局促,“要不,我下楼问问店老板吧。”
“这么晚了,他恐怕早睡了。将就一晚吧。”
“怎,怎么将就?”
“只有一张床,一床被子,但是位置很大,距离远一点不行吗?”
“不行倒也不是不行……”
我还杵在原地,那人便不再理我,立马上床盖上了被子,翻身背对着我。切……好像挺从容的样子嘛!睡就睡,我有什么好怕的,难不成你还能吃了我?我也若无其事地走过去把鞋子一脱,小心翼翼地钻进被窝里静静平躺着。
半夜,格外的寂静,都能听见窗外秋风呼呼的声音、隔壁房间有人起夜如厕的脚步声,以及身旁那平稳的呼吸声……这人,还真睡得着,不是喜欢我吗?还这么心安理得的睡在我旁边睡得跟猪一样死?!那日果然是为了安慰我吧。诶,累了一天了,不容易捡回条小命也抓紧睡觉吧……
待女子睡着后,魏临初轻轻翻过了身,看着面前女子恬淡的睡颜,也就这个时候她会如此安静、如此乖巧。她长长的睫毛还微微颤动着,小巧的鼻子因为寒冷冻得有些泛红,是冷了吗?把身上的被子往她身上盖了盖,手无意拂乱了她额间的发丝,看着她熟睡的模样,比小时候多了几分娇俏,静静看了半晌,身体有些疲累却毫无困意,思绪纷乱。难得有一次,你会这样静静呆着我身旁,不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