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梳妆好,轻卷幕帘,满地清霜,只见小梅步履匆匆地向门外走去,这是去干嘛呢……心里好奇,将她叫住,“小梅!你这是去干嘛呢?”
小梅一闻声,便立刻转过身来,笑着答道,“小姐昨日胃口不佳,我是想着趁着天色还早,买些您往日喜欢的小食备着。”
听着有些动容,小梅自小陪在我身边,自从父母逝世后,她对我的照顾更是无微不至。即便是我走之后,也将这家打理的井井有条……
心里更加不是滋味,苦涩中又包含着温暖,扯出一抹淡笑,“我陪你一起去吧。”
小梅歪头吃惊道,“说来奇怪,小姐如今怎么不睡懒觉了?往日都要日上三竿了才肯起来的。”
这还用说吗……和那个大冰块在一起这些时日,睡个懒觉要遭冷眼,晚去吃饭会遭责骂,我现在倒是想一觉睡到中午,可惜时差也倒不回来了啊!
不过这些小梅不会知道的,看着我欲哭无泪的表情,她正一脸疑惑,我只好无奈苦笑道,“早睡早起好身体啊!这是健康的生活方式嘛。”
小梅不禁噗嗤一笑,她对自家小姐可了解的很,这话在别人口中说出还有几分道理,在小姐口中说出只能当做玩笑了,如此想来,她一脸自信说道,“这健康的生活方式,定是魏将军的成果吧。”
见我气恼,小梅竟更加得意,撒开腿就往外跑,“小梅,你现在可是在笑话我?叫你胡说!叫你胡说!”我又气又忍不住笑,一边轻轻挥着拳头威胁她,一边向她追去。
一番打闹后,不知不觉到了街角那熟悉的一处,我若有所思地望着那“蓉香居”的招牌,小梅误以为我是想吃了,上前贴心说道,“这时候的牛乳桂花酪定还是热腾腾的,小姐素爱甜食,不如我们买一些回去?”
我刚想回答,身后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便传来,“今日蓉香居的所有糕点,我都包下了!太子妃怀着身孕口中无味,就想着吃这个呢。”店家一听这话,顿时喜上眉梢,连连答应着。
这声音并不熟悉,我缓缓转身,只见一个衣着不凡,满头珠翠的华贵少女眼神直勾勾地上下打量着我,绝非善意。
还未等我开口,她便急不可耐地悠悠道,“看来,姐夫日前的眼光也不怎么样嘛……之前勾引不成,如今倒还有脸回来在,这等勇气和毅力,我可真是佩服啊。”
姐夫?所以,她是与太子妃有关系?我细细考量着,不愿与他相关之人起冲突,多生事端倒显纠缠,所以脸上没生恼意。
但小梅忍不下这气,沉稳地反驳道,“这位小姐,为何无端对我家小姐口出恶言,实在无礼。”
那女子一听气得冷哼一声,秀美的容颜因生气也变得扭曲丑陋,“一个小丫鬟也敢跟我叫嚣,不知是那位小姐不知礼数!”
这指桑骂槐的招式,一看就不是善茬,但想起昨日魏临初才郑重嘱咐过我,回来不要招惹事端,我只好故作恭敬道,“小梅无心之失,望小姐切莫怪罪。只是我实在不认识你,就先告辞了。”
一看我要走,她急得赶紧展开双臂,像只老母鸡一般,将身子横在我们面前挡住,趾高气昂地大声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没让你走你敢走?”
想来……今日若是不顺着她的意吵上一吵,她定不会罢休了。
“你是谁与我何干?”我脸上假意的微笑褪去后,直直看着她冷声道。
她似乎没想到我脸色变得如此之快,气焰顿时消了一些,少了些底气,但还是强撑着那狐假虎威的姿态,“我表姐,乃是当今太子唯一的太子妃,太子府的女主人!”
她刚说完,便瞧见我一脸挂着不屑的冷笑,更加恼怒道,“大胆!我看你是被太子爷抛弃后,脑子傻掉不知尊卑了吧?”
小梅正想上前为我说话,我一把将她拉住,自己微微上前迈了一步,用着似笑非笑的口吻道,“若是太子爷、太子妃在这,我自当以他们为尊,不过,你又算什么东西?狐假虎威,不如也照照镜子先看看自己。”
似笑非笑,说着这威胁的话语,让她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只得伸出手指,气愤地指着我,“你,你……你就是个市井泼妇!”
我眼神犀利地盯着她,嘴角隐约的笑意不减,稳稳地点了点头,“哪有如何?你能奈我何?”
她愤恨地用力放下手,恶狠狠地骂道,“贱人!你说的不在乎,那你敢不敢来参与明日的茶会,京城各家小姐一口一个唾沫都能淹死你!我看你还能像今日这般伶牙俐齿吗!”说罢便别有深意的瞥过我一眼,拂袖愤然离去。
小梅担心地上前扶住我,“小姐,你没事吧。”
我缓了口气,若无其事道,“没事。不过小梅,她说的那个茶会是什么意思?”
小梅一脸为难,可耐不住我好奇的神情,还是开口答道,“算是太子妃时不时组织京城贵女们相聚的活动吧,教诲女子们如何立身处世,贵女们倒都极有兴致呢。不过,小姐还是别去了吧……定逃不过那些女子的闲言碎语。”
我暗自叹下一口气,我不惹事儿,事却要来主动惹我,她适才如此挑衅,我哪能忍着这股窝囊气不去啊……
情不自禁喃喃道,“魏临初……若是你上天有眼,可真不是我找的事啊……”
小梅不小心听了个大概,无奈地摇摇头,看来小姐是非去不可了……脸上有些忧虑,“那我和小姐一起去,不然我待在府里肯定会担心死的!”
我一边往回走,一边摆手无所谓道,“不行不行。要是你在才会分散我的注意力啦。别担心,你看我今天不是发挥的很好吗?”
小梅委屈地撅了撅嘴,也不再坚持,不过想起今日小姐果真是将那女子堵得说不出话来,忍不住笑了出声。
“小姐一直以来就不是受人欺负的主儿,不过今日倒有些魏将军的风采,冷热结合,精彩得很呢。”
“哪,哪儿什么他的风采,小梅你又开始胡说了……”
嘴上虽反驳着,但却也马上意识到,心下不禁吃惊,自己的语气何时跟他学的一模一样,连这顾左右而言他的怼人技巧也都出奇的一致……切,想必肯定是平日里被他训惯了吧。
……
太子府内。
曹漪诺静静坐在亭中品茗,自从有了身孕后心境更加平和,整日待在院子里倒也不觉得闷。
突然,看见一名女子从门口就横冲直撞地跑到了自己跟前,水灵的小脸上正是一脸怒容,她温柔地伸出手,将她牵到身边的位置坐下,吩咐了身旁的燕儿为她斟茶,才缓缓问道,“青然,这是怎么了?”
不料曹青然气急败坏地接过茶,就重重摔在了桌上,“哼!”燕儿不禁嫌恶地说道,“表小姐,太子妃还怀着身孕呢,可别一惊一乍的!”
这才反应过来,转头抱歉地看向表姐,只见她那一张如春风般的笑脸,心头也更加愧疚,“表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曹漪诺轻笑着摇摇头,关切地问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她语气温暖轻柔,顿时融化了她的怨气,但是心头还是咽不下这口气,瘪嘴道,“今天真是出门不利,在街上闲逛都能遇见瘟神,就是那个尹千星!不过她想买牛乳桂花酪,我偏不如她的意,都给表姐你买回来了!”
说罢还得意地挑挑眉,给身后的小厮打了个手势,只见下人们立刻来来往往将一盒盒的点心端了上来,摆满了一桌未摆不完。
见这桌上重重叠叠的盒子,曹漪诺脸上笑意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严肃的神情,“青然,你都全买回来,可是自己吃得下?”
曹青然无所谓地瘪瘪嘴,“我本就是给表姐你买的嘛……吃不完就扔掉喽。”
燕儿实在忍不住打断道,“表小姐!太子妃最近清淡的餐食都吃不下,何况是这如此腻人的点心。您还是自己留着吃吧!”
“你!”被燕儿凶神恶煞地责骂一顿,曹青然气急了,却又说不出别的话来,只是眼神直勾勾看着表姐,十分委屈,她明明是好意嘛……
这个表妹自小就被惯的不成样子,随手买一大堆东西又扔掉,实在是奢靡浪费,这做派倒是和父亲极为相像。不禁让曹漪诺心头有些生气,一改往常的温柔,质问道,“青然,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曹青然嘟着嘴,可怜兮兮地辩解着,“我不是想为表姐你争口气吗……这京城谁不知道太子姐夫曾和她关系亲近啊,她如今回来,我当然要替您给她一个下马威喽!”
她还未说完,曹漪诺便轻轻抬手制止她再说下去,声音不大却充满坚定,“够了。今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也不许再针对尹姑娘。”
听见这话,她诧异万分,心里即不解又委屈,忍不住放声嚷嚷道,“为什么!?难不成姐姐怕她不成?还是怕姐夫知道了生气?反正我才不管,看她一眼就知道她是个狐媚东西!只会勾引男人!”
曹漪诺见她依然言之凿凿,绝无听话的意思,气得忽然只觉得胸闷,忍不住咳了起来,还断断续续道,“谁,谁教你的这些……休得再说这种话……”
身子本就虚弱,加上咳嗽,顿时让曹漪诺的脸绯红不止,嘴唇却白得渗人。
见她这般模样,燕儿急急忙忙地将她扶了起来向屋子里走去,一边愤然冲身后的曹青然说道,“表小姐就别再跟进来了!省的惹太子妃生气!”
徒留曹青然一个人在院子里手足无措的站着,不让她进去,这下坐也不是,走也不是,着实尴尬。
只得不甘心地自顾自喃喃道,“这个坏女人真是害人不浅……看我明日怎么收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