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走出店外，街道车马如龙，天地广阔，马茜的心情瞬间就有不同。当然，更重要的是，那个让她情绪崩溃的人不在视线中，她拂去脸上的湿润和眼角将出未出的泪水，尽力让语气恢复平常。

“抱歉，吓到你了吧！”

“没什么！”吴果摇着头，接着又如实承认“嗯”了一声。

“有一点，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学姐你！”

马茜一笑。

“我没见过的你也多着呢！”

望着长街的头微微扬起，风吹离发梢，马茜目露悲色。

“人生一世，何止千面。说来可笑，大抵是想见的没被人见，不想被人看的却被瞧得一通。”

吴果似懂非懂，只是，她很清楚，学姐是伤心的。思索片刻，她觉得还是要说些什么。

“学姐，你刚才说的那个故事中的女孩就是你自己吧！”

肯定的语气，马茜也没有去进行无意义的否认。

“是我！”

“那另一个孩子不会是赵涵学长吧？”

马茜目露复杂，少倾，尽力装出平常的样子，摇着头。

“不是！”

“可你们关系那么好？”

“咱们关系很差吗？”

吴果一愣，随即一想，也是啊。

“咱们都是穷人，有共同语言的！”

为了彻底打消她的想法，马茜又接着补充道：“那个人在一次山洪爆发中为了救我，没了！”

吴果彻底说不出话来。

我不是故意要骗人的。

马茜在心里道了声歉，随即扯开话题道。

“趁着还有时间，走吧，陪我去买些要带回去的东西。对了，我们跑出来还没给老板说呢，还要打个电话！”

“我发个短信就行了！”

吴果掏出手机，快速打了一条短信给向青发了过去。毫无疑问，两人中，还是她和后者的关系比较好的。

「ok，了解，陪着她去散散心吧！」

“老板同意了！”吴果拿着手机在马茜面前使劲晃了晃。

“那走吧！”

马茜头一扬，单薄的身子随之跃起，整个人显得轻快无比。

……

“好了，你赶紧回去吧！”

被马茜照顾帮助的久了，习惯的吴果丝毫没有推辞，摆了摆手，就朝着向青的店铺出发了。

早在还没考试的时候，学校就已经正式发出放假通式了，谁考完就可以走。

吴果就厚了一下脸皮，在向青店里蹭了个房间。

目送她背影消失在夜幕将临下的人海，马茜转到岔路口，向左边走去。没用多长时间，她出现在一家理发店前。

推开门，也不言语，注意到她的店员上前来。

“美女，剪头发？”

她抿嘴摇了摇头。

店员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那就是染发了，你想要什么颜色的？”

马茜又摇了摇头。

店员这下彻底愣了，来理发店既不剪发又不理发，那来干什么来的？总不能是来买洗发露的吧。

对了，也有可能是来洗头的。

想到这里，这位店员就要问出声，却被一支柔嫩的巴掌拍到肩膀上。

“姐！”

“行了，过去歇着吧！”

看了两人一眼，店员带着疑惑走了。

“抱歉！”

“没事的，佳箐姐！”马茜抿嘴一笑：“反正也是最后一次了。”

“毕业了？”

“算是吧！”马茜不想细说也不想隐瞒，因此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知道她有故事，不想触及她敏感内心的任佳箐也不追问。

“走吧，先洗头去！”

“麻烦了！”

任佳箐一笑，带头拐进了洗头的地方，拿着毛巾掖在马茜的衣领上，扶着其在椅子上躺好。打开水龙头，用手接了一会儿，随之调了下水温，待合适后，对着马茜的头发浇了上去。

少倾，一支银剪起，三千青丝落。

看着镜子里一头短发的自己，马茜既有些轻松又有些不舍。事情每做一件就意味着她身上的事情少一件，而这也就意味着，她离离开越来越近。

不过，离开总有时。

即使前面的时间再长，真至离别时也会觉得一切太短。短到忽然而来，短到总在做好准备前。

起身，再度冲洗了一遍。按着她的性子，任佳箐用吹风机稍吹了下。

在马茜点下头后，放下手里的东西拿起放在桌上马茜那剪下的一大束头发。来到柜台，从里面抽了两张100元纸币，递给马茜后，将手上的头发放进盒子。

没说再见，接过钱的马茜几步推开门，留给任佳箐一个很久之后还有记忆的背影。

城市远头的地平线吞没着落日的最后一部分，将带有星河点缀的夜幕撒向人间。

学校里路灯的间隔远比道路上遥远，某些地方，更是昏暗一片，马茜的鞋子偶尔踩在光上，也有时没入阴影中。

全身上下，只有那双眸子，一直藏在刘海的阴影下。

“你又剪头了！”

“你没陪她？”马茜头也不抬道。

“没！”

赵涵在旁边的长椅上坐下，摸了摸头上的黑色棒球帽，犹豫了下，还是没有摘掉。

“我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来找你！”

“反正，以后陪杜锦秋的时间还有大把是吧！”

马茜的接话让赵涵一惊。

“你……？”

“赵涵哥，我早就不是那个小女孩了，我长大了，也不是傻子，你什么想法我是不清楚，但多多少少还是能看出一点的。”

马茜在长椅另一头坐下，大部分学生都已考完试，该走的走了，不走的也都外出去嗨了，原本炙手可热的地方现在也只有她们两个人了。

望着空旷的校园，理着自己的情绪，马茜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什么愤怒的情绪，即使赵涵违背了约定。

或许，其实是自己早就发觉了吧。

从向青店里出来到现在，马茜想了很多很多。

第一次从舍友口中听到赵涵和杜锦秋谈恋爱的消息，到不时在校园里看见两人亲密的样子。以及，这情况下各种各样忙碌孤单的自己。

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等到赵涵出声的马茜叹了口气。

“你是不打算回去了？”

“对、对……不起！”即使是早就决定的事和结果，赵涵依然压不住自己的良心，低着头，愧疚的整个人都结巴起来。

“人生在世，总要对不起谁的，只要对得起自己就好了！”马茜目视前方，视线里却又根本没有前方，只有遥遥无及的远方。

良久，她幽幽一叹，整个人又从远方回到近处，变的真实起来。

“再说了，这也怨我。如果不是我，也不会到今天这种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