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谁都没睡好，东方既白，灵寰带着一身晨雾回来了。

林间水汽重，清晨薄雾连绵，衬得灵寰披头散发仿佛女鬼似的，不言差点一张符拍过去。

不语七手八脚把不言拉开，默不作声指了指正在打坐的公子。

灵寰哒哒哒跑过去也不说话，捧着一个白皮葫芦傻笑，咧出一口小白牙。

她浑身湿漉漉的，湿哒哒的头发搭在脸上，想只落水的黄皮狸猫似的。牧折生目光在她脸上微微游动，略过亮晶晶的眸子，略过侧脸擦伤的痕迹。

冷清道：“舍得回来了？”

灵寰激动得脚丫子都在抓地，若是有条尾巴指不定就要欢快摇起，“相公莫不是想我了？放心，相公赶我走我都不会走的。”

“想你？我是怕丢了你被你那五十多个干长辈烦死我。”牧折生没好气说：“再不吭一声就跑掉，我可不会等你了！”

她眼眸弯弯带着不尽欢喜，“嘿嘿我就知道相公会等我，相公你真好。他们不会的，他们知道我喜欢相公你。”

灵寰一口一个相公叫得飞起，那个抑扬顿挫得让不语大为惊叹。她把白皮葫芦递出去，“这是山泉源头的水，据说泡茶喝可好喝了，相公你尝尝？”

牧折生也不接，从石头上起身掸了掸衣袍坐在椅子上，抿了口清茶才慢悠悠说：“哪儿来的？”

灵寰也不生气，他去哪儿自己就去哪儿的跟着，宝贝捧着葫芦说：“山精爷爷说的，以前灵山上有条泉水可好喝了，我还常拿来泡脚，要是知道相公喜欢喝茶水，我就应该带些灵山的泉水来的！”

牧折生放下杯子，冷漠侧身，就差没在脸上出两字，不要。喉结滚动不耐道：“停停停！东西给不语收着，赶紧出发。”

灵寰这一走就让人看出不对劲了，不语接过葫芦惊讶葫芦上的温度。

而他还没说什么，就见公子急促擦身而过稳当当抱住狼狈的灵寰，半抱半搂将人放下利索伸手摸了摸额头温度。“发热了。”

他凌厉回首，“愣着做什么？”

不语噔地一下醒过来，挤走拿出帕子供公子擦手的不言，取水取盆说：“公子，灵寰小姐怕是走了一夜脚受伤加之受了寒，她的衣裳在车里，您是要......”

牧折生看过她微微擦伤的伤口，最后说：“离这儿不远是不是有处码头，过去。”

不言说：“公子，这不在您的路程里。”

“你公子我难道不知道吗？我说去就去！”

不语一扯不言，“你在这个关口说什么。”

不言说：“可偏离了公子的路程......”

“灵寰小姐的出现，也不在路线之中，你这脑袋哦。”不语摇头。

牧折生将人放在她一直想要进来的里车厢，把脏兮兮微微带点血迹的鞋袜去了直接往外一丢。

其下手有些粗暴估计扯着伤口了，灵寰不自觉一缩脚，昏迷中整个人往里蹭了蹭。牧折生视线逡巡，少顷移开，发间耳尖微红。

微微晨曦透过氤氲薄雾，复又穿过窗扇，在地上浅浅落下光与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