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层层穿过枝丫，散落一地。

“醒来后有何不适？”他语调是低沉的沙哑，目光低垂中带着柔色，

“做了个噩梦，急需美食安慰，”灵寰笑嘻嘻说。

牧折生但见她眉眼坚毅，又无半分琉璃脆弱，与梦中那名女子截然不同，心中有了些许思量。

灵寰见他不说话，有心嘻嘻哈哈轻松氛围，“没有触觉不要紧，不怕疼也不怕冷热了。你看，你摸我或者我摸你我都感觉不到了，所以你可以多摸摸我。”

不言捏住白吴思长耳朵，“大人说话小孩不许偷听。”

几人围在火堆旁吃烤肉，因海市蜃楼散却，西水归的人如蒙大赦当日拖家带口全跑了，生怕再一个不小心陷入这个鬼地方。

眼下西水归能动能喘气了，也就这几个人了。

“烫，”牧折生拦住灵寰欲送往嘴里的兔腿，“你没有了触觉，需要多加注意。”

她鼓着腮帮子吹气，急吼吼嚼肉口齿不清说：“我还以为是梦，它到底是不是梦？”

他眉眼凌厉俊美，手里偏偏捏着一串烤小鱼干，“蜃龙幼时很是弱小，只会吞吐蜃气，幻化海市蜃楼。倘若经历漫长岁月长大之后，其实力更是百倍增长，其海市蜃楼的威力几乎与真实无疑，只要你相信了，幻境中所发生的一切都能是真的。若在幻境中死去，魂魄也会消散，所以你在里面失去了触感，现实中也会缺。”

“海里那条龙到底想要做什么？”灵寰舔舔嘴唇，“好在味觉还在。”

不语说：“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当日将公子小姐迷晕后就跑海里去了。”

“海市蜃楼所呈现的景象，端看蜃龙。一般的亭台楼阁是蜃龙为了引诱燕子前来歇脚所幻化出来的，也可以幻化成人心中所想，也可以幻化成人心中所惧。”牧折生声音清冽，好似裹着霜，“它要做什么，只有它才知道。”

他将小鱼干递过去，“吃饱了没？”

灵寰差点噎住，使劲拍拍胸脯顺下去问：“你想做什么？”

牧折生却是反问：“你不是想知道海里那条龙到底想要做什么，去问一问，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她小心翼翼接过小鱼干，好似去接一捧雷火符似的谨慎，“相公你自醒过来就不太对劲，你火气怎么这么大？”

牧折生不说话，不语打圆场道：“咱们几人好心没好报，换谁身上都不乐意的。”

好像不是这样......但灵寰想不出理由，乖顺跟在牧折生身后一边啃小鱼干一边往海边去。

月辉似水，洒落人间，海面波光粼粼。

月色下长剑水光盈盈，在黑夜中透出凉意，以摧枯拉朽之势而去，剑气骇然凌厉撕开海面，海水向着东西两侧分裂开，缝隙越拉越大。

此等惊天动地声响，赫然传入海底。

蜃龙长吟，声音气吞山河，响彻云霄，龙威降临。千秋剑横列在前，两股气势相撞激起霹雳雷响，海面狂风呼啸，遮云避月，俨然雷霆将至。

牧折生素白衣袍猎猎翻飞，轻蔑讥诮道：“蜃龙，恩将仇报是尔等之特行？”

蜃龙定定看了他许久，长叹一声：“与我做交易的，不是人，我看不穿是什么，就像我看不穿你们两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