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挣扎的猫妖凶相毕露，甚至爪间还挂着妻子的衣裳，江野使劲往后退，满身泥泞：“你不是红药，你是妖，妖只会骗人，骗人给它治病，然后再杀了别人。你走开，滚！”

“我没骗你，我真的是红药，你小时候啊！！！”

柔软的拂尘宛如钢针刺穿猫妖，无数温热的鲜血溅了江野一脸，转眼又被雨水冲洗。道士手持匕首上前，“我对你腹中小崽子没兴趣，乖乖把妖丹交出来，饶你一命。”

妖如果没了妖丹，就会成为为开灵智的走兽。念红药自是不肯，带着未成型的孩子以妖丹为引，直到天色渐明，最终燃烧殆尽，魂魄尽散，飘飘荡荡消弭虚空。

自始至终它没有再喊江野一声。

秋日多雨，连绵不绝的阴雨天，潮气与雾气混杂在一起，氤氲不散。

有人艰难走上来，“江大夫？哎呀遇见您正好，我家小子昨日去摸鱼把腿划拉了，您......”

江野一身泥泞，三魂不见七魄的恍惚模样让人提心，“江大夫，您这是怎么了？啊！这、这小院怎么塌了一半，昨日雨把房子冲塌了？我就说嘛，您远离我们村不是件好事，搭把手的人都没有。红药呢？红药哪儿去了？”

“周大伯，我爹葬在哪儿？”江野说。

周大伯絮絮叨叨的话一下被摁住，“你、你恢复记忆了？”

墓碑前，瓜果点心祭祀用品一应俱全，坟土干干净净没长一点杂草，明显有人经常维护。

江野跪在碑前，一句话没说。

周大伯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迟疑了好久小心翼翼问：“娃子，你记得多少？”

“你们给我父亲收的尸，是不是。”

“娃子，你怪我们，也是正常。”周大伯擦干净墓碑上落叶说：“当年我们受了你父江平的恩惠，生死一线没控制自己狂性大发害死了江平大夫，也是我们罪有应得。有些不能控制妖身的你幼时一看见，就会发狂要去打打杀杀，我们没办法，就远远的给你盖了座房子，轮流去照顾你。”

“后来时间久了，你不知道怎么就慢慢忘记了，忘了很多事，包括这个地方。我们怕那些小家伙在你面前露马脚，也不敢让他们出现在你面前，你也就当这是一个偏僻的小村落......”

周大伯说了很多很多，江野不知道听没听，但他一直跪在墓碑前不吭气也不起身。

“红药是个好孩子，她知道你不喜欢妖，把自己藏得好好地，当人当了十几年，你可要好好对她......”

后来又有人来说话了，大约哭了、跪了、求了，但江野都没有听见。

他被蒙了一层雾，雾后面就是真相，他徘徊在雾里，不敢走出去。

不过到底还是想起来了很久之前的记忆。

江野的父亲江平是一名医术高超的大夫，半人半妖的他们受伤后都是江野父亲医治，江平医术高超但从不出去，尤其不喜欢和凡人接触。

一次一只妖被道士追杀命悬一线求到江平面前，江平在缝合它腹部伤口。那只妖大约是感觉有人在动它腹部丹田的位置，昏迷期间错手杀了江平。

这一切都被刚刚端水进来的江野瞧了个正着。

后来江野发现这地方是个妖窝，大受刺激失忆。以周大伯为首的半人半妖怕再刺激他，又为了照顾抵罪，就在离村落不远不近的地方给他盖了个房子，随时探望。

受过江平恩惠的人隐瞒了妖的事实，只要不露根脚，这儿的人鱼凡人无异。江野就这样摸索长大，拿着父亲的医术慢慢学也成了个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