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你怎么会在这?”
楼雨眠拽着它的尾巴晃了晃,只见小狐狸用它那双豆豆眼略略迷茫地四处看了看,好一会才发现自己被人提溜着尾巴倒挂在半空。
小狐狸连忙挣扎起来,嘴里的“唧唧”声也愈发急切,它甚至还弓起身子想去咬楼雨眠纤长白嫩的手。
楼雨眠岂会让它得逞?
她不慌不忙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捏住小狐狸小小的嘴,“清醒点,怎么连你救命恩人都咬。”
小狐狸似乎听得懂楼雨眠在说什么,它听到楼雨眠的话后渐渐放弃挣扎,用一双黑漆漆的豆豆眼盯着楼雨眠,好像在说叫她放开它的嘴。
楼雨眠也搞不懂自己为何会在一只狐狸眼中读懂它的意思,她将信将疑把手拿开,只见小狐狸发出萌萌的一声“唧”后,竟开始口吐人言。
“姐,姐姐,你是,你是哪个门派的?”
楼雨眠秀眉一挑,能问出这话的,不就只有同她一起进入秘境的其他门派弟子了?
但她记得,进来的都是人,没见到有动物......
楼雨眠淡淡开口,话语之间含着些微威胁之意,“我是无情阁弟子,你呢,又是哪个门派的,我记得,一起进来的两百人里,可没有狐狸。”
小狐狸一听楼雨眠是无情阁,豆豆眼亮了几分,被楼雨眠拽在手里的尾巴也忍不住想摇起来,它尖尖的狐嘴一咧,笑着说道,“太好啦,那我要跟着你,一直到出秘境为止!”
楼雨眠面上一僵,不就是从雪地里挖出来一只狐狸,怎么就被缠上了?
她见小狐狸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觉得一直倒吊着它也不大好,反正它也翻不出什么浪花,这般想着,她便松开了一直拽在手里的狐狸尾巴,却不想小狐狸根本没料到楼雨眠会松手,只听“噗”的一声,小狐狸倒栽葱直直插进雪地里。
楼雨眠被逗乐了,她看着小狐狸不停扑腾的小短腿连忙将它抱起来,又替它弹去身上的雪花,这才耐心问道,“为何要跟着我,你应当也有自己的机缘的。”
小狐狸呸呸两声吐掉嘴里冰凉的雪花,又在楼雨眠怀里一滚,灵巧地跳到楼雨眠颈间蹲好,小短爪还不忘记扶着楼雨眠的头,它略微激动地说道,“我是苍羽宫的狐言,我们宫主说啦,遇到无情阁的弟子一定要死死缠着,你们就是我们的机缘,跟着你们一定能出去!”
......
对于苍羽宫楼雨眠倒是有点印象,据说里面都是妖修。
不过,你们苍羽宫都这么随意的么,机缘就是无情阁?你们是有多难以生存下去啊......
楼雨眠叹了口气,确保小狐狸不会摔下来后准备继续往前走,边走边问道,“所以你为何会在这,还被积雪埋住了?”
小狐狸哼唧了一小会,这才附在楼雨眠耳边悄悄说道,“那,那你之后别告诉别人,我,我一进来就因为太冷,直接冬眠了。”
不是已经筑基了么,居然还会受本能影响的吗?
楼雨眠无力地在心里想着,这般弱小,他们苍羽宫的宫主难道就不担心么?
“姐姐,你走错啦,是相反的方向哦!”
狐言稚嫩天真的童音在楼雨眠耳边响起,叫楼雨眠一愣。
走反了?怎么可能,她一直在向山下走,而且,身后的脚印难道不就代表了是她走过的路吗?
楼雨眠停了下来,她疑惑问道,“你是从何得知的?”
“我闻出来的!”小狐狸得意洋洋指着自己粉嫩的小鼻子说道,“而且我还闻到了阵法的味道!”
这也能闻出来?
你真的是狐狸?
不是狗?
楼雨眠没有将内心的想法问出来,她怕伤了这小狐狸幼小的心,便沉吟片刻,问道,“你还能闻到什么?”
“嘿嘿,我可厉害啦,连宫主都夸我狗鼻子可灵!这全天下,就没有我闻不出来的东西!”狐言见楼雨眠不像以往遇到人那般质疑他,心里别提有多高兴,有他半个身子长的尾巴也飞快摆动,一看便知这小狐狸心情定是极好。
......我觉得你们宫主在骂你。
虽心存疑虑,但楼雨眠在这般困境之中只得选择相信狐言,此时风雪忽然变大,都快将坐在楼雨眠肩头的小狐言给吹起来了,楼雨眠不得不边伸手护住他,边在渐渐没过膝盖的积雪中转身往回走。
狐言紧紧黏在楼雨眠脸侧,温暖的肚皮叫楼雨眠微凉的肌肤浮现几分暖意,他闭着豆豆眼在风雪中大喊,连带着吃下去不少雪花,“姐姐快走,这个阵法有自我意识呢,他发现我们找到生门了!”
楼雨眠心里一凛,没想到事态还会往更严重的方向发展,她一把将狐言从肩膀上揪下来往怀里一塞,将灵力附于双腿之上,足下一用力施展出轻功,直接在雪地上疾驰起来,竟然连一个脚印也未留下!
狐言紧紧揪着楼雨眠的衣服努力不让自己掉下去,用细嫩的嗓音大声喊道,“姐姐,沿着回头路走,一直走,就到了!不管路上出现什么,都是假的!”
要不是楼雨眠内力惊人,或许就错过了呼啸风声中狐言这细微的喊声,楼雨眠咬咬牙又提了提内力,整个人如同风雪中逆行飞行的小鸟,看起来既无助,却又带着满身的不屈。
果然如狐言所言,在暴风雪中渐渐出现几个身影,楼雨眠眯着眼睛一瞧,居然是边山隐背着边山窕,旁边跟着万天和和庄昊安,他们本在埋头赶路,庄昊安不经意抬起头,恰好看到楼雨眠。
只见他露出一脸欣喜,连忙拍了拍身边的伙伴,不出一会的功夫,四人便与楼雨眠汇合,边山隐急切道,“楼姐姐,快,快救我妹妹,她受伤了!”
楼雨眠用手挡着扑面而来的风雪,靠过去一看,只见边山窕紧闭着双眼面色惨白,显然昏迷多时,楼雨眠淡声道,“你们遇到什么了?”
万天和咬紧牙关面色狰狞,话里却带着丝丝哭腔,“都是我不好,师妹被一只白色的狐狸袭击了!”
庄昊安此时也搭腔道,“那只狐狸看起来又小又可爱,还浑身雪白,万师兄担心这只狐狸在雪地里冻死,便将它抱了起来,却不想它一睁开眼便直接扑到边山窕身上撕咬!”
边山隐将话接了过去,面上以往带着的傲然之气一扫而光,剩下的只有满满的担心与内疚,“我们三个都被这突然的变故吓了一跳,待我们救下妹妹时,她不知为何陷入昏迷之中,倒是让那只臭狐狸跑了!”
“哦~?”楼雨眠伸手替昏迷着的边山窕理了理鬓发,手指不经意触碰到她冰凉的肌肤,她很快便收回了手,淡淡说道,“既然如此你们便同我一起出去吧。”
边山隐听了这话一脸奇怪,“楼姐姐,我们走的方向才是出口,你那边是进秘境时的方向。”
楼雨眠莞尔一笑,丝毫不在意地说道,“我们是凭空出现的,那万一我们恰好在雪山正中间,岂不是哪个方向都是出口了?”
边山隐面上一僵,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庄昊安连忙将话接过来,一脸急切道,“楼仙子,你还不信我们?我们走了许久了,再回去就有些浪费时间了,边山窕可等不起!”
楼雨眠轻笑一声,她捞了一把怀里快要滑进衣服里的狐言,或许是太冷了,它此刻又闭上眼陷入昏睡之中。
而她原本还有些摇摆不定的心此刻终于定了下来,她从乾坤袋中抽出花槐背在背上,而边山隐等人看着她这番举动有些奇怪,“楼姐姐,你把剑拿出来作甚,此刻也用不着吧?”
“怎么会用不着呢,”楼雨眠绝色惑人的五官上浮现带着杀意的笑容,“敢冒充我无情阁弟子,我定要斩之杀之!”
楼雨眠出手极快,最后一个字将将落下,她伸手自背后的剑鞘中拔出花槐,只见风雪之中剑光一闪,甚至面前的四人还未反应过来,楼雨眠已然在瞬息之间还剑入鞘!
边山隐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什么都无法说出来,寒风刺骨中,四人的身影逐渐淡化,直至消散于漫天雪花之中。
楼雨眠却是看懂了边山隐想说却未说出的话,你是如何发现的?
“想骗我?”楼雨眠傲然立于寒风之中,明艳动人的五官上是意气风发的笑容,“呵,我无情阁弟子,会被一只小狐狸欺辱成这幅狼狈模样?莫说我听了都不信,要是真发生这种事,怕是长老们会气的直接将他们逐出师门!”
话音一落,风雪间竟传来一阵低沉的低鸣,像是远古巨兽的吼叫一般,楼雨眠却道不出这是何等生物的声音,下一瞬,漫天飞雪齐齐涌向空中,楼雨眠不得不护着头压低身子免得被吹了起来。
她弓着腰往前踏去,扎成马尾的长发与衣裙皆被狂风吹起,但她依然义无反顾逆着风雪往前踏去。
在她抬脚踏出的下一秒她便察觉到不对劲,寒风呼啸声消失不见,雪花簌簌落下的声音消失不见,她立即警惕地将手放于背上的剑柄上并站直了身子。
只见周围哪还是什么冰天雪地,哪还有什么寒风刺骨,她此时竟立于漫山遍野的百花之中。
明媚的阳光洒在身上叫人暖洋洋的舒服至极,楼雨眠鼻间萦绕着花朵淡淡的香味,耳边传来清脆空灵的鸟鸣声,一派生机盎然的模样。
而她怀里的狐言动了动,醒了过来。
“咦,姐姐你从阵法中出来了?真厉害!对啦,我还没问姐姐你叫什么,我要找宫主讨来好东西答谢你!”
狐言在楼雨眠怀里打了个滚,又翻着肚皮伸开四只毛茸茸的短爪,活动完筋骨后这才攀着楼雨眠的衣服探出头来,好奇打量着四周。
楼雨眠心道你这家伙出事了就睡,事情过了就爬出来了,好在你有言在先,否则刚才被斩杀的就是你了!
她伸手揉了一把软乎乎的狐狸毛,淡笑道,“我叫楼雨眠。”
狐言用小小的头在楼雨眠的掌心蹭了蹭,豆豆眼也舒服地眯了起来,它一时没忍住“唧唧”叫了几声。
狐言随即反应过来这副模样太过失礼,好在面上有毛,看不见它脸上的红晕,它连忙伸出短短的小爪子将楼雨眠的手扒拉下来搂在怀里,努力摆出严肃的样子,“别,别随便摸我的头!我已经是男子汉了!”
楼雨眠捏着狐言后颈那块软肉将它提起来,看着它软乎乎的毛在微风中轻轻抖动,不管怎么看都是一只糯米团一样的小可爱,“所以,男子汉,你闻出来这里有没有阵法?”
被楼雨眠这么一提醒,狐言这才想起他们还在秘境之中,它努力在空中嗅了嗅,糯糯地说道,“楼姐姐,你先别动。”
说完用小爪爪在下巴那一块厚厚的白毛中翻找起来,废了老半天的力气才扒出一只小巧精致的乾坤袋。
它扭动了一下从楼雨眠手里挣扎出来,又跳到她的肩头坐好,这才在乾坤袋里翻找起来,不出一会便掏出两颗丹药,自己服了一颗,另一个递到楼雨眠眼前,“喏,姐姐你把这个解毒丹吃啦!”
虽然两人相处时间不长,但楼雨眠对这只小狐狸的感觉还不错,她欣然接过丹药吃下,“这花有毒?”
狐言坐在楼雨眠的肩头四处张望了下,一脸困惑道,“恩......花没毒,但是味道有毒,而且,这里没有阵法,这些都是自然生长的植物......”
楼雨眠秀眉一挑,从背上拔出花槐握于手中,试探性地斩落一朵绒黄小花,确认无事后这才慢慢开始在附近走动起来。
“小狐言,你今年多大了?”楼雨眠原本紧绷的心情渐渐缓下来,对狐言的好奇心也冒了出来,看着小小一只,应该也就一两岁,但有这么小的筑基修者吗?
狐言一边努力在空气中嗅来嗅去,一边回答道,“我呀,我今年五十啦!”
???
说好的弟弟,怎么一下成了爹?
“你年纪这么大了吗......”楼雨眠呐呐道。
“哎呀,楼姐姐你不要用人的年龄来衡量妖的年纪,”狐言说起这个,便如同竹筒倒豆子嘚啵嘚啵说的可起劲,“我们妖修百岁成年,我现在还是小孩子哦!而且三十岁的时候是个分水岭,这时候未开灵智的话就会沦为妖兽,开了灵智的才叫妖修!还有还有,我们妖修其实数量很少的,要不是有宫主保护我们,可能都要绝迹啦!”
楼雨眠一脸恍然,天道公平。
太阳逐渐爬到头顶,一人一狐仍在花海之中慢慢移动,偶尔狐言会出声提点一下方向,其余时间皆是在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中度过的。
“楼姐姐,那边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