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吱一声,许久没人住的老房子突然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从院子里走出来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似乎手中还拿着什么东西。
此时此刻,老房子的四周已经围满了来看热闹的邻居们,大家都觉得很奇怪,这个老房子已经空了几十年了,有年龄小的打一出生这个房子就是空着的,没人知道房子的主人是谁,更没人知道主人去了哪里。
所以大家看着眼前这位英俊的中年男子很是好奇,他似乎和房主有什么关系,因为手里拿着这房子里原有的东西;可是又好像没有关系,如果真的有关系,那为什么这个房子都快塌了他也不管呢?
尽管每个人都带着对他的好奇,但是大家只是围观讨论却没有人敢上前询问,因为这个神秘男子的气场过于强大,导致这些没见过大世面的小城百姓也不管擅自多言,生怕惹一身是非。
男子一言不发的从院子里走出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轻轻地关上了大门,门上并没有锁,屋子里也没有什么东西,除了那个已经被男子带走的、放在角落最深处的、灰尘堆积最多的青色瓷盘。
邻居们见男子已经出来了,便不再继续围观,很快的四散离开了,男子也不做停留,径直的走向他的车,启动、油门,仿佛在平静的空气中,只是多了一声低沉的叹息而已,车子便离开了。除了地面灰尘中的车轮印记之外,就像此人从未出现过一样。
空气依然宁静,宁静中也夹杂着一些闲言碎语,蝇虫依然在嗡嗡的飞着,不被影响,也,不知疲倦。
...
纽约某拍卖会
“100万$”
“110万$”
“150万$”
“500万$”
“500万$一次,500万两次,500万三次,成交,恭喜这位华国先生,以500万$的价格拍到了耳东老先生的手绘,这是市场上流通的最后一幅作品,我们来再次恭喜这位先生”
...
意大利
“先生,这个花瓶是早年我在一位女士手里重金买下的,我很喜欢,而且我觉得它仍然具备一定的升值空间,听说它很像耳东先生的作品,所以请原谅我不能卖给你”意国男子看出了他急切想要的心情,肯定免不了拿出姿态来,更何况,他还有些别的打算,至于这个花瓶到底是不是耳东先生的,他可不清楚。
“重金?你指的重金是多少呢?”男子冷笑的讥讽,仿佛一眼就可以看破对方的心思,锋利的目光似乎随时可以穿透对方的神经,冰冷的让人瑟瑟发抖。
“那个,25年前,大概100块.....”老天,意国男子此时此刻真的想抽自己一巴掌,看着面前这位中国男子那么想要得到它,他真的是不想卖的,又或者一定要卖的话,至少也要卖个高价才行啊,为什么一看到他的眼睛会不自觉就说出了实话,哎......意国男子感叹,失去了一次赚大钱的机会呀,转念一想,算了,拿走吧,不会惹上麻烦就行了。
“那好,10000块可以卖给我吗?”仍然是如此冰冷的目光,但此刻意国男子不淡定了,本来还以为只能100块卖出去了,现在居然翻了这么多倍,他当然乐意,男子早年本是做艺术品生意的,由于市场不好,当然根本原因还是他自身也并没什么能力,以至于后来渐渐地也就不做这行了,这个破盘子嘛充其量不过是当年随手的施舍而已,打死他也没想到会值这么多钱。
“好的好的,先生既然这么喜欢的话,那么它是你的了”他忙不迭的将盘子包好交给华国男子,脸上的贪婪之色溢于言表。
华国男子的脸上又冰冷了一层,边给钱边看似随便的问了一句“她当年是有多难?”
意国男子一愣,表示没听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华国男子补充道“这么好的作品她居然只卖了100块?”
意国男子头也没抬想都没想的随口答道“这盘子的主人当年真的挺惨的,别说是油彩买不起,就连饭都吃不起了,大冬天的也没地方住,看着都可怜,她啊,完全的靠着时有时无的救济度日呢,偶尔也会有一些商贩老板给她口东西吃,我们的生意在当时也都不好做,我能给她100块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要不是可怜她我怎么可能花100块买一个破盘子然后砸手里直到生意倒闭也无人问津呢?”男子也一脸无奈的说着曾经的往事,谁让当年她来的那么巧,正好赶上蝗灾刚结束,他们这个小镇是以农业为基础的,所有田地颗粒无收,本地居民尚且不能饱腹,更何况还是语言不通的异国人。
“谢谢你菲尔先生”男子表情依然冰冷,但是语气明显柔软了下来。
“诶??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意国男子吃惊的问,他明明没有透露过姓名啊。
“这个你不必知道,再见”
...
加拿大
“叔叔,我爸爸前些年去世了,您找他什么事吗?”一个看起来大约十八九岁的女孩子,张着大大的浅蓝色的眼睛天真的对男子讲话,仿佛一点也不惧怕他冰冷的表情。
男子看到女孩子天真烂漫的笑容,仿佛也被感染了,男子转过身去背对着女孩,试着动了动唇角的肌肉,随即转过身,脸上多了些僵硬的微笑,明明是因为怕吓到女孩,可是他却发现看到他笑起来之后的女孩明显一愣,好像反倒吓到了人家呢...
男子尴尬的张口“是这样的,叔叔想找你爸爸买一件东西,一个瓷花瓶,你知道他在哪里吗,或者你妈妈知道吗?”
男子小心翼翼的发问,毕竟已经过了太久的时间,而且当事人已经离世了,那么找回它的可能性变得很小,但是这个东西对他来讲太重要了,他一丝一毫都不想放弃。
“那个我不太清楚,我去叫妈妈过来”女孩的话音刚落,就有一个中年女人讲着一口标准的英式英语向女孩问话
“薇薇安,是谁来了?”
“妈妈,好像是爸爸的朋友,过来找一件爸爸的东西”女孩俏皮的对妈妈说道。看起来他们的家庭很幸福,爸爸的离世并没有对女孩子造成太大的心理伤害,仍然天真烂漫,这应该都是妈妈的功劳。
“您好太太,我是想来这里买一件您先生的东西,大概是23年前的事了,当年您的丈夫为了救一位女士的生命,不幸在那次事故中失去了自己的一只眼睛,没过多久,那位女士还没来得及报答先生的救命之恩,就因为签证的问题被遣返回国了,离开之前便把自己唯一的家当、一只亲手绘制的青花瓷瓶送给了您的丈夫,不知道您是否听您丈夫说起过呢”
太太沉思了良久,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当中,是啊,那个青花瓷瓶,他,视若珍宝。
“你是谁,为什么会知道的这么仔细?”太太一脸警惕的看向男子,仿佛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些什么痕迹,然而却一无所获。男子默不作声,任凭女人肆无忌惮的眼神横扫他的全身。
沉默良久,女人仿佛卸了气的皮球般对男子说“你跟我来”
两人从门口的花园处走进了一栋漂亮的房子中,路过一阵长廊走到了长廊最深处的一个上了锁的房间门前,女人看了身后的男子一眼,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拿起钥匙打开了尘封了多年的门,一间她永远也不想进入的房间。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房间,这个房间很大,虽然因多年无人打扫而布满灰尘,但是大片的阳光无所顾忌的照进了房间让男子忍不住猜想,这是整栋小楼光线最佳的地方。房间内的油彩杂乱无章的遍布每一个角落,而一副巨型画布率先映入男子眼帘,这画布上的女子,是她吗?记忆中的她?无疑,是的。
男子冰冷的脸渐渐融化了,犹如冰山上最坚硬的冰块,在遇见最暖的太阳那样,融成了一滩柔软水。
女人看着眼前房间的一切,面无表情,却暗自攥紧了拳头,转身打算离开,却看见了早已泪流满面却不自知的男子,她微微惊愕了一下,瞬间便恢复平静的对男子说“屋子里的东西都是她的,你看看有没有你要找的东西,又或者,可以全部送你”
出了门的女人,转过头看了看没出任何声音的男子,平静的对他说“如果你准备全部带走,我会感激你”。女子的语气满是悲哀。
一直等在外面的女孩看到妈妈出来了,急忙蹦蹦跳跳的上前去问道“妈妈,这个叔叔是认识那个阿姨吗?”
女人愣愣的看着女孩的眉眼,看着女孩的笑意盈盈,温柔的笑着说道“应该不止认识”。
...
中国
一辆新款的黑色捷豹缓缓的驶入一处高档小区,保安看到熟悉的车,愉快的摆了摆手,车主回以礼貌得体的微笑后便径直驶入了停车场。
国内南方的天气异常的潮湿闷热,使人不想从开着空调的车子里走下来,一个中年男子安静的坐着,车里没有音乐没有电话,只有空调在空气中微微的喘着气,就连车子里觅食的蝇虫都嫌弃氛围太过压抑。
男子翻着手机中的万年历,自己低声呢喃着“明天、后天、大后天,就快要开始了...”随后便放下手机,拿出贴身钱夹中存放的照片,那是一张早已泛黄的老照片,是啊,照片的年代的确太久了,久到已经完全褪去了当初的色彩,仿佛暗示着男子,韶华易逝。
男子盯着照片上的姑娘,直愣愣的发呆,直到他的眼圈发红,直到他掉下眼泪,直到他,低声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