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苏胆战心惊地猫着腰从门口进来时,顾方城已经穿好了病号服,靠坐在病床上。
见到她一个人进来,他漫不经心地问道:“慕森人呢?”
秉承着救人救到底的心态,秦苏轻咳了声,很自然地答道:“他公司还有急事,先走了。”
顾方城点零头,好像并不在意。
秦苏松了口气,将一沓文件放到了他的床头柜上:“这是慕森送过来的,都是急需处理的文件。”
顾方城没急着拿起来,而是抬眸看了她一眼:“我可以看?”
秦苏:“”
你家公司的文件你问我能不能看是几个意思?!
而莫名过后,秦苏自然回想起了昨晚自己制止他看文件的事,当下也顾不上这样的问话太过暧昧,不自在地干咳了声,诚恳地建议道:“这样吧,为了路总您的身体考虑,这段时间您处理公务的时间不要超过两个时,您觉得可以吗?”
顾方城相当配合地点头:“好。”
秦苏松了口气:“那你先看着,我去看看早餐好了没。”
“嗯。”
日子一慢慢流淌着。
将近一个星期的时间内,秦苏都待在半山别墅内照顾顾方城。往常的日子里,顾方城都不喜在家内办公,但这次迫于静养的要求,有什么急需处理的事务,他都只得在书房内处理。
也就是这段日子,秦苏才初步认知到了顾方城在路家的地位到底有多金贵。
有一早晨,眼见着到了吃药时间,顾方城却依旧在书房内与人商讨公事。秦苏想起段柯千叮咛万嘱咐的医嘱,也顾不得避嫌,硬着头皮把药送了进去。
短短送药递水的两分钟内,她眼见着顾方城一句话都没,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那位手下就心领神会了去。那场面,那气势,愣是让秦苏久久目瞪狗呆。
不过这样的场面秦苏见得少,毕竟顾方城经手的都是路家的机密,她一个外人总不好在旁偷听,免得落人口实。
但奇怪的是,顾方城似乎从不避讳这些,有时当着她的面便与下属讨论起机密的事情来,而秦苏听得一愣一愣的,只得自觉挪窝。
又是一个闲到屁滋滋的清晨。
秦苏睡到太阳高照才起了床,简单洗漱后,挑出一本表演类别的书,坐在阳光充足的阳台上翻看。
这段时间美其名曰她在照顾顾方城,实际上需要她做的事情很少,除了盯着顾方城按时吃药按时休息之外,只有偶尔顾方城心情不好时,她会接到慕森的电话,拜托她接手文件送进去。
而这,佣人端着刚熬制好的中药上楼来,跟她打了声招呼,往书房内走去。
然而还不到半分钟,她又腿打颤地跑回到秦苏面前:“秦姐”
看这女佣的表情秦苏就知道,又是组织需要她的时候了
秦苏收起书,还不等女佣继续下去,她就接过了托盘,问道:“几级怒火啊?”
女佣一愣,心翼翼道:“刚刚我在门口听到摔杯子的声音了我就吓得来找你了”
秦苏挑高眉梢。
照这段时间的相处经历来看,顾方城一向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简单来,就是他面无表情的时候不一定生气,但微微笑着的时候也不一定高兴
而一个从来不把真实情绪写在脸上的人,突然发脾气摔杯子
秦苏觉得,这事情肯定大发了
所以她能选择不进去吗
秦苏垂眸看了眼满目恳求的女佣,拒绝的话终究还是没出口,深吸了一口气,雄赳赳气昂昂地往书房走了。
她先是附耳听了会门口的动静,却什么都没听到,咬了咬牙,抬手敲门。
“滚。”
秦苏:“”
书房的隔音效果还算不错,但隔着厚重的门,秦苏都能听出来那道低沉沙哑声音内滔的怒气
哪个倒霉蛋啊把顾方城气到这个份上也是牛逼
秦苏兀自想着,眼见中药冒出的热气越来越少,叹了口气。这次也不再敲门了,径直拉下门把手开了门。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地板上沾染了丝丝血迹的碎玻璃渣,被她成倒霉蛋的黑衣下属垂首而立,看不清神情。
秦苏心下一个咯噔,故作淡定地将药端了进去。
“怎么是你?”
顾方城蹙了眉,连带着声音也沉了下来。
秦苏扯了扯嘴角,随口扯谎:“我下楼的时候正好碰上药煎好,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就给你送来了。”
好在顾方城没怀疑她的辞,抬手敲了敲桌面:“放着吧。”
秦苏眉梢微拧,硬着头皮劝解道:“路总,这药得趁热喝,凉了药效就不好了”
“我现在不想喝。”顾方城的语气明显不容置喙。
秦苏深吸一口气,正欲再劝,身后一直沉默的黑衣下属却心翼翼地开了口:“主子,您还是先喝药吧”
不知这句话是哪里不对,顾方城忽然抬眸,甩手把手中的文件砸了过去。文件落在地上,发出沉闷又尖锐的声音。
秦苏下意识回过头去,只见那黑衣下属抬起了头,额角的伤口应该是杯子砸的,正潺潺往下留着鲜血,看上去煞是可怖,他却毫无所觉,咬着牙坚持道:“主子,我知道您生气,我会改,但请您先喝药”
秦苏只觉得自己的三观都被颠覆了。
这位兄弟,你都被砸成这样了,竟然还在担心你家主子没喝药?你脑子坏掉了吧?
秦苏也不知道自己此时是吞了几个熊心豹子胆,啪就把药往桌子上一放,气沉丹田地怒吼道:“顾方城,这药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现在!立刻!马上!”
“”
书房内一片诡异的寂静。
黑衣下属此刻双腿直打颤,差点就给这位路见不平的女侠跪下了。
而顾方城靠坐在椅子上,神情莫测,双眸似笑非笑地注视着她。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秦苏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把勇气还给了梁静茹,此刻心肝直抖。
卧槽!我竟然吼了顾方城?!
完了完了现在跪下来叫爸爸还能保住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