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伤好的期间,商笖联系了李芝楠的客人,对方是年近七十的老人,因为近期不在本市,劳烦她再等等。商笖和对方商议好后,把情况告诉了李芝楠。
“好,我知道了,你什么时候去拆线?”
伤口已经开始发痒了,商笖估摸着也快到复诊的日子了。
“什么时候去,记得叫我。”
“嗯。”
复诊那天下了雨,李芝楠开车送她去了医院。
李芝楠去停车,商笖站在大厅门口等她。她时不时往里面望,大厅里依旧济济一堂,不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会见到他吗?
挂好号,她们坐在大厅等。李芝楠掀开她的衣袖,瞅着伤口,直皱眉:“留疤了可就不好看了。”
商笖安慰说没关系,她会擦药。
不一会儿,就到她们了。
上次的护士不在,换了新的,领她们到诊室,说再等等,医生马上就来。
商笖嗯了声,舒了口气。
从进来挂号开始,就莫名心慌,她抚了抚胸口,让自己冷静下来。
李芝楠见笑:“怎么,怕拆线啊?”
“师娘!”商笖有些无奈。
还想说话,门口就传来了声音。
“谢医生,病人等您呢。”
商笖心跳一错,看向门口。
他推门进来,目光一抬便对上了她。他没带口罩和眼镜,整张脸都清清楚楚地出现在视线里,干净的眉眼,直挺的鼻梁。和记忆里的脸重合,既熟悉,又陌生。
谢晟遇轻轻扫一眼她,戴上口罩。
李芝楠没发现商笖的异常,和谢晟遇打招呼。
“医生,你好,这姑娘拆线,麻烦你了。”
谢晟遇点头,说了句应该的,开始工作。
商笖直直地看着他,他坐在她身侧,示意她撩起衣袖。李芝楠帮她挽起袖子,看着谢晟遇帮她消毒。
“有点痛,你忍着点啊。”李芝楠对商笖说。
商笖回过神,低低地应一声,又看向他。
他垂头给伤口消毒,细碎的头发遮住额头,口罩也挡了半张脸,只见着他微微抖动的睫毛,挨的近,商笖才看清了他眉角的小痣。
已经开始拆线了,李芝楠瞟向她,才发现这姑娘在愣神。目光毫不避讳地看着人家医生。
她挑眉,有些好笑,叫道:“阿商?”
商笖收回目光,看向她:“嗯?”
李芝楠指指伤口,问:“疼吗?”
商笖这才发现已经在拆线了,牵动线头的时候大脑才接受到痛感。
谢晟遇也看一眼她,放轻力度,口罩下的嘴角微微扬起。
忙活完,谢晟遇直起身子,和她交待,“注意事项都清楚吧?”
商笖一瞬不瞬地看他,嗯了一声。
李芝楠交费去了,诊室了只有他们两人。
谢晟遇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摘下口罩,对上她的视线。她还真是不掩饰自己的神情,此刻眼眸里的情绪一览无余。
“认识我?”他问。
商笖眸光一闪,咽了咽声,不知怎样回答,没有开口。
这张脸也好,胸前的名牌也好,都向她证明了,这个人就是他,那个阔别已久的人。
谢晟遇没再说话,不一会儿接到电话便又要忙去了。
出门前,他说:“别再受伤了。”
商笖回头,目光所及处,只有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多久没见过他了?
商笖细算,十一年了。
李芝楠带她回了绣庄,拉着她去了偏堂。
“在医院的时候,什么情况?”她憋了一路了,见她回来时兴致不高才没问。
“没什么。”她想糊弄过去。
“当时你那眼神可不像是没什么的意思。”李芝楠睨她,知道她不想说就不追问了。
谢晟遇查完房才闲下来。回来值班的小米凑过来问:“谢医生,商病人今天来过吗?”
商病人?这个称呼倒把他逗笑了,他浅浅地点点头。
小米看着他莫名其妙的笑,敏锐地接收到了特别的信息。她跟了谢晟遇这么久,也没见过他对病人除了职责上额外的关心。
昨天交班前却让自己告诉接班的护士,姓商的病人来了后通知他。
拆线这种活护士会做不了?
谢晟遇没有夜班,下班后便去了老宅那边。
前几天老爷子打电话过来,交给他件事,说是他奶奶收藏的红盖头坏了,联系了修复师,让他跑一趟。
谢奶奶宝贝极了这红盖头,所以才没有按旧规矩来,传给章媛。但终归是老物件,年岁久了,自然就破损了。
谢晟遇取了东西,又赶回住处。老爷子把修复师的号码发给他,让他隔天联系。
他去超市买了些东西,才回去。打开门,发现门边多了双鞋。
谢晟席拿着水杯,从客厅出来,“回来了?”
他不搭理,去了厨房,把东西放好。
出去时谢晟席躺在沙发上玩手机,见他出来,吹了声口哨。
“有事?”他问谢晟席。
“没事不能来?”
他不回答,靠着沙发坐下,揉揉眉心。
室内一片安静,两人都不再说话,累了一天,谁都懒得开口。
过了许久,谢晟席放下手机,看向谢晟遇。
“有心事?”
他瞅了眼谢晟席,低应了声。
“今天又碰着她了。”
谢晟席不接话,他接着说:“哥,她总是受伤。”
年少时也好,现在也好,总是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