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瞧吴当下针用劲的手法,与龙华府的药师,又是大大不同,若不是草菅人命的庸医,那么显然便是行家里手了。
她心想龙华府周边的药师,自己已见了个七七八八,然而却从未有这般年轻的药师,吴当施针断脉的本领又如此高绝,再度在吴当身上打量了一番,安如意一时对吴当的身份,产生了几分兴趣。
“瞧你这话说的,我连畜牲都救得活,还医不了你?”
安如意闻语大怒,却待发作,霎时只觉周身一股热感,跟着凝聚胸口的药气,似乎慢慢散入经脉穴位之中,比起方才,显是舒服了许多。
吴当唯恐施针有误,救人不成反害人,赶忙将药典拿出,翻看了片刻,确认无误,便以白线牵住针头,与此同时,他体内真气大作,跟着双指扬起,丹田运转,一股毒气便沿经脉,运转至掌心,直令二指骤然变黑。
“你要用体内毒劲牵引寒毒?臭小子什么时候变这么聪明了?”郭梦龙有些惊讶地道。
“我一治病救人的药师,不用脑子,跟条咸鱼有什么区别?”
白了眼对方,吴当心想这药池中的珍贵药物,虽然能暂时镇住这寒山掌毒气,然而治标不治本,若无法将毒气迫出,只能徒劳无功。
他想到这里,暗自运劲,只见数道紫气自五根针头上窜,令得白线骤然变色,寒气上涌,变作冰晶,结在线上。远远看去,倒如黏在他掌心,寒毒渐渐行入他指尖,手肘森寒彻骨,先是变白,旋而变黑。
吴当见寒毒入体,来势汹汹,便又照郭梦龙先前所教,施起萃毒化极之术,丹田毒劲上涌,将寒毒悉数吞噬了去,手肘亦是渐渐变作寻常之色。
安如意本为寒毒所苦,此刻体内寒气骤减,一股药力化为热量,涌入丹田,脸上渐现红润之色。她见吴当使用针灸的手法极为奇怪,吐息之间,居然能将体内寒毒吸去许多,当真不同常理,甚至有些匪夷所思了。
“小坏蛋竟有这么厉害?我如果被他救了,那可怎么办?”
她想起昔日捉弄对方,害的吴当颇为狼狈,此刻反被他所救,足踝一软,心神大乱,脸上泛红,又是羞又是怒,忽觉喉头一凉,吐出一口黑色淤血。
“你这寒毒厉害,我的银针只能吸去大部分,若要彻底消除,恐怕还得佐以丹药,静养数十日。”
吴当见安如意尴尬狼狈的滑稽表情,心中说不出的舒泰高兴,待他再度望向对方的时候,安如意目光也似有感应般朝他看来,两下四目相对,二人目光中蕴含的意味,却是不尽相同。
安如意脸上又是一红,自知无趣,赶忙瞥过眼眸。
吴当收住身形,吐了口浊气,将要起身,哪知消耗甚大,一时脚步不稳,一个踉跄,手中药典竟落入药池。
“哎呀我的妈!”吴当忙将药典捞起查看,只见书页久远,此刻虽是完好无损,有些字迹已近模糊。
他翻开背面,仔细查看,只见书页背面,隐隐印出几个歪歪扭扭的文字,却一个字也不认识。
他静静思考,心想这药王宝典之前研究数十遍,然而每页皆是一面文字,一面空白,自己数年翻看,也只以为是老爹吴俊杰无意为之,个中奥妙,实不知晓。
谁知他每页翻开,那空白页面,此刻被药水浸透,尽是些红绿小点,约有百个,似显出不知名的经脉方向,然而既无图像为辅,也无文字注解,个中含义,令吴当苦思冥想,却怎么也领悟不了。
“老头儿,看的出这是什么吗?是武技,还是什么新奇玩意儿?”吴当将宝典到郭梦龙身前,小声问道。
“我想想,一百两看一眼,你无端拿宝典给我看,动机不纯啊。莫不是想钓鱼,秋后算账,以此要挟,骗我老人家的武籍宝物呀?”郭梦龙翻了翻白眼。
“迂腐的老头子,跟你开玩笑你也相信?”
“谁都能信,你我可信不得,况且你自家宝物,都不知道其中玄机,我一个外人,怎么知道?”郭梦龙无奈地摊了摊手。
吴当只得摇摇头,收起药典,回身去看,安如意却不见踪影,他心下一惊,却待离开。只见凭空一道铁笼,飞也似地落下。
吴当暗叫不好,急忙运动天行步,要奔出笼底,谁知一道身影闪出,却是安如意,闪身挡在门口,手掌一击,直打中吴当肩头,虽无真气,却令他身形微微一滞,便只这电光火石间,铁笼当地一声落下,正将他困在里边。
“好你个臭丫头,恩将仇报,可真是个白眼狼,你要不要脸皮了?”吴当瞧安如意嬉皮笑脸,不觉大怒。
“你不是说我这寒毒还未解么?你若是走了,我无人医治,毒发身亡,你这责任可跑不掉啦!”
“呸,当真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药师是救人的,可不是你的奴仆,要听你呼来唤去。你死不死,关我屁事,是是是,你赶紧死了,省得晦气。”
吴当见这铁笼纯钢打造,厚有拇指粗细,心中讶然,立马暗暗聚气于掌,手中雷光交叠,屏住气息,猛然一击,使出五雷掌的功法来。
“当!”
安如意惊讶之际,吴当一掌冲出,巨响声下,铁笼居然纹丝不动,掌中雷光大衰,倒似被这铁笼吸去了一般。吴当大惊道:“幽冥石?”
“哈哈,看不出你小子年纪不大,懂的还挺多,这笼子可是我爹找专门的工匠打造,混入了幽冥石,专门对付高手,你别白费力气了。”安如意眼睛微眯,笑道。
吴当心想这丫头奸猾,若不再使些手段,等那一众高手到来,怕是生了翅膀,也飞不出去,眼珠一转,哎呀一声倒地,故作哭腔道:“哎呀,我完啦,被个小丫头困住,这下走不脱,传出去,我脸面可往哪里搁啊,还是死了算了!”
他言语间将根八卦天龙针插入自己人中穴位,登时黑气大作,七窍似流出血来,整个人有如断线风筝,抽搐片刻,啪地一声,瘫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