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年见吴当示弱,眼中登时露出嘲讽神情,大笑道:“你这小子,来历不明,未打照面,便即先退,当真好笑好笑。”
吴当心想同这人无冤无仇,居然莫名刁难自己,心下气恼,眼珠一转,登时笑道:“大公子未等在座前辈高人开话,便自行出,想来必要耍宝露脸,当真滑稽滑稽。”
那青年听罢,顿时大怒道:“我有什么滑稽的?”
“我如何好笑,大公子便如何滑稽咯,不过滑稽这方面,我自不能同大公子相比,想来大公子敢不顾脸皮,在这一众长老前辈面前,哗众取宠,这耍宝之术,必是出神入化,势必比我高那么一点点。”
吴当此言一出,惹得厅内弟子,皆忍不住笑了出来。
“小王八犊子,你敢骂我?”
吴当眼珠一转,笑道:“说的好,我是小王八犊子,那你年岁比我大,却下场跟我比试,你就是大王八犊子了,可是这王八乌龟,年岁有老有少,却无大小之分,这样看来,大公子可算得上是千年王八了,哎呀,失敬失敬。”
场中弟子闻语,笑声更甚。那人见吴当巧舌如簧,此刻反令他自取其辱,不由得怒火中烧,伸手往吴当肩头拿去。
不料他行动虽快,吴当脚步一转,已使出天行步来,左右数步,骤如闪电,反行到那人身后,轻轻点住那人后背,那人站立不住,腿下一个踉跄,哎呀一声,摔倒在地。
厅中诸位长老,瞧见吴当脚步迅捷,一气呵成,比起厅中许多精英族人,尚自不遑多让,而他脸上那份冷静与自信,更加令人难以捉摸。想到此处,纷纷面面相觑,脸庞上霎时布满惊讶与骇然。
便是这电光火石的瞬间动作,也让得安云山眼光一变。
而那一众安家族人,个中修为不济的,甚至发出了小声的赞叹之音。
“我堂堂袁氏家族的中级炼药师,袁强,岂会输给你这么个没来路的混账东西?”
那人面露苍白,灰头土脸,显是被吴当压上一头,立时起身大骂,随即双手抱拳,朝安云山道:“安族长,今日,请允许我同这小子比试一番,谁若胜了,便可受聘。”
“你叫袁强?是了,原来很强,实际很弱,这名字不错,不错。”吴当嘻嘻一笑,惹得在场族人,又是一阵哄笑。
“那倒可以,不知袁贤侄想比试什么?”安如山奇怪问道。
“请安族长出题,用数株花草调配药水,让我等猜测是何种奇花,何种奇草。”
厅中弟子,虽知药师对药花药草的调配,已经到了如何精准强大的地步,然而要从千万种不同花草混合的细微味道中,辨别是哪一种名称,难度之大,当真匪夷所思。
安云山听毕,亦是一惊一喜,惊的是药师对花草的掌控力竟到了如斯水准,若能纳为己用,必有厚报。喜的是这药师对决,自己戎马半生,却也从未见过,顿时觉得有趣,笑道:“未知吴公子的意思是?”
吴当悠悠道:“没问题,只是这但凡对决,必有赌注,没有赌注,便不好玩,未知袁兄何意?”
“那是自然,你这臭嘴巴老是多嘴多舌,损人名誉,今日我赢了,便要割去你的舌头。”袁强眼中,露出一丝自信与轻蔑。
“可以可以,那如果我赢了,也不要袁兄斩手砍脚,你只叫我一声‘好爷爷,我心服口服了‘,便能过关,如何?”
袁强听毕,一张脸登时铁青,嘴角抽搐,银牙吱吱作响,已是到了怒不可遏的地步。
然而他毕竟在家族十余年,阅历广博,本钱十足,自也不将这小子放在眼里,斜眼朝那耄耋老者看了看,心神已是镇定下来,咬了咬牙。
“就依你。”
安云山对药理一窍不通,要让他选药煅炼,那可难如登天。眼下只得呼府外的小药童进来,写上几株药草方子,然后让数个武者抬来几箱采购的药草药花,将药方递上,朝那耄耋老者抱拳道:“既然两位公子肯来比试,就请袁长老开始吧。”
只见那耄耋老者咯咯诡笑,将一颗数寸大小、通体深蓝的药丸放入手中,药丸发出的诡异异香,让得厅内许多武者,头晕眼花,险些站立不住。
一声低喝之下,那老者左掌骤然变作雪白之色,四周温度,骤然急降,落入冰点,让得身旁诸人,皆感受到一股骇人凉意。
众人目光之下,只见那药丸倏忽融化成一滩药水,那老者右指轻轻一点,一道真气奔涌而出,直将丈许外的一个褐色宝箱震开,吴当见药箱之中,分门别类,摆着百十种药草,只是都无名号。
那老者眼神扫过,指芒如电,短短数秒,几棵翠绿、深红、暗橙色的药花药草,如被这股真气扯动般,轻然落入他掌心,瞬间融化。
厅中武者,瞧他掌法阴狠诡谲,指力隔空取物,一气呵成,修为实已到了极高水准,都不免啧啧称赞。
“寒冰掌,好厉害,这老东西有点斤两,不用药鼎助力,只凭真气便可炼化药材。”未等吴当开问,郭梦龙已从宝镜中露出头来,自言自语道。
“寻常药师,皆以火炼药,他竟以冰炼药,倒是稀奇。”
“你年纪都能当他上辈祖宗了,还说别人老东西,也不知羞。”
吴当轻哼一声,闻了闻这花草味道,却皆被那药丸的奇怪芳香所掩盖,心想这老头无耻,故意为之,就是不想让自己猜到。
但他炼药多年,鼻子对女子体香不甚感冒,对药草药花,那可敏感精准极了,这小把戏倒并不放在眼里,当下细细思索,已有结论,方待上前。那袁强已是抢先一步。
“这药方乃是圣明草、赤练花、蓝莲参叶、银根子。”
袁强几乎想也不想,脱口而出,令那耄耋老者赞许般地笑了笑,安云山瞧这四种花草,同那小药童纸上所写,一模一样,有些赞赏般地点了点头。
“那,便胜负已分了。”袁强一阵冷笑,转过头朝安云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