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枝再发问,蓬已经猜出她心中所想,急道:“姐姐,你就别问我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就是想知道他们是怎么出去的,蓬,你从来不骗我,你肯定知道的,告诉我好不好?”枝挽起蓬的胳膊,整个人都靠在他身上,一摇三晃地撒着娇。
蓬难得正色道:“外面很危险,如今各界都打起来了,乱得很,姐姐,你不要出去好不好?我一直都在这里陪着你,像以前一样。”
看来撒娇这招没用,枝板起脸来,甩开蓬的胳膊,佯装生气道:“是啊,很危险,师父和白他们都在那个很危险的地方,而我却要躲在这山谷里过安稳日子,连他们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我能安心吗?”
枝着,眼圈一红,竟真掉了两颗金豆子下来,仿佛他们在山外,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郑
蓬挠着头,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她,不过师父他们在山外,真没你想的这么,这么凄惨。
“山外人心险恶,你师父走前,特意交待,不可让你下山。”躲在厨房帘子后听墙角的杜若实在看不下去了,又挥着大铁勺走了出来。
枝将眼泪一抹,昂着脑袋,颇为不服气,“以前我是没本事,下山或许会受欺负,可如今我已解除禁咒,变成了上界的仙子,而且蓬我比大部分仙君都要厉害,那我怎么就不能下山了呢?”
杜若张了张嘴,竟也不知如何反驳,这丫头何时变得如此牙尖嘴利了?
若是以前,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山野姑娘,倒也罢了。
可往后,等她能掌控身体里的灵力,腾云驾雾、移行化物都不在话下时,这回龙山又怎么够她施展呢?
就好比那大海里的鱼,你硬要将它困在鱼缸中,不得憋死它。
自从昨日醒来,她看到满江的莲花灯,心中便隐隐有了下山的想法。
“我不乱跑,就只去上界找师父,或者去找白、黑他们,行不行?你们要是不放心,可以陪我一起去啊。”枝语气软了下来,满脸期盼地看看杜若,又看看蓬。
“你才刚醒来,体内灵力还不稳定,且先修炼一段时间,下山之事不急,日后再议。”杜若完,不等枝张嘴,又挥着大铁勺往厨房去了。
下山是不可能让你下山的,万一你又喜欢上哪家少年郎,这苦心果岂不白吃了?
杜若更担心她哪日又遇见那魔界少主,再出什么岔子。
枝脸上的失落显而易见,蓬安慰她道:“山外一点也不好玩,到处在打仗,死人,乌烟瘴气的,还是咱回龙山好,姐姐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安心修炼才是正事。”
“你又没下过山,怎么知道外面是什么样子?咦?你怎么知道各界打起来了?你下过山,对不对?”枝显然没听进去安慰,但她抓住了蓬话里另一个重点。
“在你没醒的时候,他们偶尔会上山来看你,顺便外面的情况。”蓬无奈道。
“蓬,你也没有见过山外的世界,你不好奇吗?”
蓬叹道:“三千年前我曾见过的,白骨露野,生灵涂炭,下,没有一处净土。”
三千年前,那人想躲,奈何无处可躲。
后来,那人终于挣得这一片桃源,护枝安宁,可枝,却想去那纷扰红尘。
枝想了想,问道:“师父他们下山,也是去打仗吗?”
“应该是吧。”
“蓬,我这心里总是不安,我很担心他们,你能不能……”
蓬:“……”
怎么又绕回去了。
果然这凡心一起,怎么劝都是徒劳。
枝每日被杜若抓着勤修苦练,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便能徒手劈大树,隔岸摘娇花了。
可惜她还是爬不上后山那神秘的山顶,或许,那里真的是通到九之上吧。
自从枝萌生了下山的想法,蓬每日里将自己保护得妥妥的。
衣领拉得高高的,双手缩在袖子里,全身上下除了脸,没一处露在外面,如果可以,他恨不得只露出两只眼睛来。
为了防止枝偷偷从他身上采血,他真的尽力而为了。
杜若则是一双眼睛恨不得长在枝身上,将她盯得牢牢的。便是枝上茅房,他也要不时在外面咳嗽一声,表示自己就在附近,你别想溜走。
好在很快杜若就想通了,枝下山,必须有蓬的血开路。与其盯着枝,不如盯着蓬,只要不让枝找到机会下手,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于是,杜若理所当然地跟在蓬屁股后面,美其名曰保护他。甚至将被褥搬进了蓬的房间,是以防枝半夜偷袭。
蓬送了他一个白眼,将他的被褥扔到了院子里。
枝心中暗叹:你们至于这样吗?
她是想下山,可却没打过蓬的主意,因为没必要。
自从那晚看到赤霞江上的花灯,她总想去江边看看,究竟是何人这么大手笔,点了满江灯火。
那花灯,将她对人间的向往都勾了出来,她明明只是在回龙山睡了一场大觉,为何会如此迫切地想要下山?
除了那个湖上烟火的梦,她并没有做过其它的梦,为何她会恍惚有种万水千山、过眼烟云的错觉?
不管怎样,她的心,都已随着那万千莲花灯,漂去了远山之外。
哪怕烽火狼烟,尸横遍野,她也想去那里看看。
这日半夜,月黑风高,枝翻身下了床,借着火折子微弱的光,将十年前蓬送给她的竹篓从床底翻出来。
竹篓依然绿得冒油,时光不曾在它身上留下痕迹。
前几日她已经凭着记忆试过了,竹篓中的红豆果子还新鲜得很,真是神奇,这是什么神仙果子?还是这竹篓保鲜效果一流?
就是少了很多,可能是被棒槌偷吃了,不过这些也足够路上充饥解渴了。
那条沾了蓬血渍的手帕也还在,血渍已经发黑了,但应该还能用。
枝打算今夜,再试一试当年的老法子。
若是成功,她便能去山外走一趟了若是失败,趁着还未亮,赶紧溜回来睡觉。
那日在床底的箱子里,她还翻到了一套素白的衣裙,腰带上粉色丝线绣了几朵的桃花。
她不记得自己有这样一套衣裳,可这衣裙正合她的腰身,仿佛是为她量身定做的。
想来是师父他们回山时,带给她的礼物。
枝平日的衣衫都是灰不溜秋的,满山打滚也无妨。可这次下山,总不能太寒酸,让山外的人看了笑话。
枝换上这件素白衣裙,背上竹篓,以灵力隐了气息,偷偷窜出了门。
出得院门,一路踏水而校
这山里她无比熟悉,即便伸手不见五指,她也不会认错路。
片刻功夫,便到了那汪深潭,枝连火折子都懒得点,直接卸掉灵力。
“扑通”一声,如鱼入海,没入潭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