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寻远远的看到方少蕴朝自己奔来，嘴角微微上扬。

“你的警车呢？方警官。”她打趣道。

“跑步有益身心健康。”方少蕴气喘吁吁的回应道。

两人并肩走在人行道上，街上人来人往，一如既往的热闹。

“恭喜啊，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

果然对话还是无可避免的提到了结婚。

自从被求婚之后，她与顾风临的关系又恢复到从前不冷不热的状态。至于婚礼，爸爸说不急，她也就没再上心。

“还没开始安排呢。”她如实回答。

“哦。”方少蕴没有再说话。

两人之间的距离忽远忽近，偶尔肢体相触，总会让她想起那晚的共枕入眠。

“少蕴。”

“嗯？”

“如果你生活的没有表面上那么幸福，你会做出改变吗？”她偏头看向她。

在她已成定数的人生里，方少蕴是唯一的变数，是自己选择接纳的变数。

“大部分人对幸福的追求太高了。以前有个人和我说，人活着就已经很幸福了。”

“是吗？”她笑了，“听起来很阿Q精神。”

“你，现在不就很幸福吗？马上就要结婚成家了。”方少蕴偏头看着她。

她轻轻摇摇头，“我都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无论我想不想要，家人已经给我安排好了。”

“那你未婚夫……”

“爸爸介绍的。”

“你的工作呢？我还不知道你是做什么的。”

“商务英语翻译。也是安排好的。”说到这，她低头苦笑，“你一定觉得我很没用吧。”

“不会呀，我还挺羡慕你的。”方少蕴停在路边的自动贩卖机前，转头问，“要喝点东西吗？”

“茶就行，谢谢啦。”

方少蕴从口袋里掏出几枚硬币一个个投进去，“小时候有一枚硬币我就觉得很幸福了。”

“诶？”

“很小就被爸妈遗弃了，要不是有好心人帮忙，可能都活不到现在呢。”方少蕴拿出饮料递给她，表情看不出丝毫忧伤。

她接过饮料，用力拧瓶盖，却没有拧开。

“一些人天生就是受宠的，什么都不用操心，像你一样，”方少蕴伸手握住她手中的饮料，帮她拧开瓶盖，“可有些人还在垂死挣扎。”

她喝一口茶，默默地听她说话。

“这种不幸，你也体会不到吧。如果能体会，就不会说什么自己没那么幸福之类的话了。”方少蕴轻抿一口奶茶，继续说道，“你说你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你明明什么都有了。”

她看着一脸淡然的方少蕴，想反驳她，却又想不出说辞。

“你好，请问你们还有硬币吗？”两位女孩站在她俩面前，其中一个试探的问，“我们想玩那边的抓娃娃机，但换硬币的商店关门了，所以……”

“有的有的。”方少蕴上前热络的帮忙，两个女孩连连道谢后兴奋的跑到抓娃娃机前面玩起来。

“你哪来这么多硬币？”她心生好奇。

“我帮助的一个老婆婆硬塞给我的，还给她她不要，就收下用了。”

“哎，”方少蕴侧身凑到她身边轻声道，“我赌一个硬币，她俩关系不一般。”

“哈？你怎么知道？”她看着她精致的侧脸，又不解地看向那俩女孩，“哪里不一般？”

“手，牵着呢。”方少蕴抬抬下巴指给她看。

“哦？”她颇有不服，伸手握住方少蕴的手，“这怎么了？”

方少蕴低头看看两人牵住的手，随即抬头盯着她看，“人家是十指相扣的好嘛？”

“好，”她张开手心，伸出手指轻轻穿过她的指缝，指尖扣住她细腻的手背，“有什么问题吗？”

这次轮到方少蕴哑口无言了，“那……唉，直觉！女人的直觉懂吗？”

“硬币拿来！”她伸出另一只手索要硬币，之前的不快早己烟消云散。

“哼！再等等看啊！”方少蕴攥着硬币不撒手。

与男人的手不同，方少蕴的手触感丝滑，温度也与自己相近，而顾风临因常年拿手术刀的缘故，手指生起一层薄茧，牵起手来质感更粗糙。

“说话算话！”她夺过硬币，拉拉与她紧扣的手，“快走啦！一直盯着别人太不礼貌了。”

两人牵着手走在人行道上，相隔的距离渐渐拉近。

“我大学在咖啡厅打工，遇见过几对情侣。”

“嗯？”

“就是，同性情侣。像刚才那对一样。”

“你是说女生和女生在一起？”

安寻停下脚步，缓缓松开牵住的手，怔怔地注视着方少蕴，“你怎么看出来的？”

“眼神交流啊，肢体动作啊，还有气氛什么的，”方少蕴挑挑眉，“我猜的很准的。”

安寻低下头，平生第一次接触关于同性恋的种种，她还在内心默默消化。

“哎哎哎，”方少蕴突然戳戳她，“看那边！”

安寻顺着她的目光朝马路对面看去，还是那一对女孩，她们正拥抱着彼此，不顾路人怪异的目光，在对方的嘴唇上蜻蜓点水般的留下一个的吻。

和喜欢的人接吻是什么感觉。此刻，安寻忽然想起方少蕴曾问过她的问题。视线落不由自主的落到方少蕴身上，而后者毫无察觉的望着那对情侣出神。

她从未真心喜欢过一个人，这算是人生的一大遗憾。或许自己真正想要追求的幸福，是一份莫得定数却倾尽一生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