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南岸格外静美，两个人沿着步道走着，婉晴轻声介绍着：“这里是88年万国博览会的会场，展览结束就保留了，对这里的居民来说是一个非常好的休闲地方。白天你可以过来看看。”

进到餐厅里面看到乔陆已经找好了座位。他把菜单递给淡定君：“谭先生你看看点一下自己喜欢的菜吧！我过来几次，他家的菜还是不错的。”

淡定君没有看菜单，直接问：“这里的鱼应该很新鲜，先点一条鱼吧！”

“可以啊，你喜欢怎么吃？”

“清蒸吧，我知道你妈妈爱吃鱼。再点两个清菜，肉之类的你来点吧！”

“陆女士爱吃鱼，清蒸鱼！这你都知道？”乔陆非常吃惊，话是说给淡定君听的，眼睛却直直地看着婉晴，那意思很明显：“你不给我一个解释吗？”

乔陆看着菜单接着说：“不过，这里的鱼大部分都是煎的，咱们只能是入乡随俗了，将就点儿吧！”

淡定君看了婉晴一眼，“上次在澳门与你妈妈偶遇，一起吃饭，感觉她很喜欢吃鱼。就这样。”淡定君很淡定地替婉晴说明了情况。

“是这样的，我和你说过的。”婉晴也附和着，乔陆趴在妈妈的耳边小声说：“你是说了在澳门遇到，可是你没和我说一起吃饭啊！”

婉晴捋了下头发，催着乔陆：“你话太多了，快点菜吧，我饿了。”

“今天可以算是我们一起吃年夜饭，点一瓶酒吧，异地他乡庆祝一下。”淡定君提议喝酒，乔陆看向妈妈，婉晴点了点头，“那就要一瓶红酒吧。助助兴。”

餐桌上由于有了乔陆，气氛和谐活跃，婉晴整个人也完全放松了。

“你为什么不喊妈妈而是喊陆女士呢？”淡定君和乔陆碰了碰杯好奇地问。

“这个啊，是有历史原因的。”乔陆扭头，“亲爱的妈妈，这个可以说吧？！”

乔陆用的是“吧”而不是“吗”，婉晴就知道他会直接说出来的，“你不是决定说了吗，还用征求我的意见！”

乔陆很正式地说道：“程序还是要走一下的，对吧陆女士！”

每每在这个无法形容的儿子面前，婉晴都是束手无策的，摆摆手，“随便你”，说完便埋头吃饭。

乔陆开始了：“谭先生，情况是这样的，我妈妈一直都很忙，忙着读书，忙着挣钱，忙着创业，总之就是忙！她不光是对自己狠，也对我狠。把我一个三岁的孩子狠心送到幼儿园全托，一周接一次，狠吧！总是教育我独立独立。上小学后，又说以后要以朋友的身份和我相处，互相尊重互相学习，所以我一个人在这边陆女士很放心。中学后我记忆里好像就没怎么喊过妈妈了，习惯了陆女士这个称呼，妈妈反而有点喊不出口了。”乔陆挠挠头，有些不自然。

婉晴哼了一声，“你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乔陆刚要回怼，淡定君伸手拦住了，“其实这样挺好的，我倒是很羡慕你们母子这样的相处模式，沟通起来应该是没有什么障碍的。多好啊！尊重不表现在称呼上，重要的是你怎么去做，心里有没有，是吧？”

“对的，我一直是这样想也这样做的。称呼只是形式上的东西，没必要太在意。主要是我家的陆女士有时候特别傻，我特别担心她被人坑，所以她的事我都知道，我也会帮她分析。你都不知道就上次......”听乔陆越来越口无遮拦，婉晴伸手在他腿上拧了一把，“快吃饭吧，不是要赶论文吗？”

“你拧我干吗？”声音很小，但估计淡定君也是听到了，他赶快解围：“说什么傻啊，都不傻，只是不愿意去计较和争罢了。吃鱼吃鱼，凉了就不好吃了。”

“吃饭堵不住你的嘴那就吃肉。”婉晴把一块牛肉夹到乔陆的盘子里，眨眨眼，“快吃吧。”

“本来就是，上次的事我不帮你分析不是又被人骗了？现在好多时候是我在保护你。”乔陆还在低声地喋喋不休。

“有完没完？真把自己当根儿葱了？”婉晴的声音有点高。

“我在陈述一个事实，你我是平等的，你不能剥夺我发言的权利。”乔陆开始和婉晴杠上了。

婉晴敲敲儿子的盘子轻声说：“咱们能闭一下嘴吗，我的祖宗？”说完就一再看乔陆，转头问淡定君，“你儿子在这边做什么工作，是长期在吗？”

“他来这边是拍片，摄影兼模特，大约呆上十天左右吧。”

“哦，那你太太没一起过来吗？一家人春节不在一起？”乔陆听了淡定君的话很快地追问。

婉晴听到乔陆的问话很恼火，“乔陆你太没礼貌了，过分啊！”

乔陆没说话，轻轻地戳了几下盘子里的牛肉，小声嘟嚷：“我这是替你操心啊！”

“没关系没关系，这样问也很正常。我是一个人，所以春节就和儿子过来了。我儿子今年22岁，你们年龄应该差不多，以后有机会可以认识一下。”

“他今天告诉我是42岁的年龄，儿子已经22岁了，20岁就有了孩子，这在北京不太正常啊！也太早点了吧！”婉晴默默想着。

看到婉晴和乔陆都不说话了，知道他们母子俩个心里的疑问，但也不好过多解释，赶紧补充道：“这个事情讲起来有一点长，等后面有机会我再说给你们听，今天就先吃饭吧，走来走去你妈妈应该也累了，一会儿早点回去休息。”

乔陆看看婉晴又看看淡定君，不好再说什么，大概介绍了一下附近的景点和特色美食，当然是美食说的多一些。

“原来你们母子都喜欢美食啊！怪不得上次在澳门你妈妈推荐的餐厅那么好吃呢。”

“那是当然！人这一辈子唯有美食和爱不能辜负，况且我们的老祖宗早就说了：食、色性也！你看看，食排在色之前啊！有些美食必须要到产地去吃，换了地方味道就会差很多，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提起美食，那绝对是乔陆的强项。

“我猜应该是调料吧？”

“调料是一部分，另外一大部分的原因依我这么多年的分析是水！”乔陆非常肯定自己。

“行了，别瞎分析了，好吃就快点吃吧！”在婉晴的催促下，谭乔二人也不再多说了，一顿饭吃下来都很嗨皮。

挥手道别后，乔陆挽上了婉晴的胳膊：“陆女士今天玩儿的可尽兴？没累着吧？”

“什么尽兴不尽兴的，就是让自己放松一下，张弛有道而已。”

“你看看你这个人，我是在关心你啊！怎么如此不识好人心。”

“我真的就是想放松一下，然后回去继续工作。怎么了，不正常？”

“正常正常，陆女士一向正常。”

“嗨，你这个孩子怎么回事儿？皮痒痒了？”母子二人拉开了互怼模式。

“我就是觉得你这么多年太累了，钱也够用了，公司该放手就放手吧，转给杨叔不行吗？我马上就工作了，你也应该为自己活一下了。”

婉晴听了乔陆这么正经的话，低头想了想，“目前还不行啊！公司这二十几个人都是要养家糊口的，他们有的已经跟了我快十年了，我得为他们负责啊！”

“你为他们负责谁为你负责啊!该放手就放手吧，这地球离了谁都行，而我只有你一个妈！我想你后半生活得快乐点！别再拼了。我们现在的生活比一般家庭好一点，这已经很好了。别对自己要求太高，你想累死自己啊！”连着几句感叹句从乔陆的嘴里喊出来。

婉晴的眼睛有些酸，“瞎说什么，怎么就累死了呢？我的身体我知道，而且现在不光是挣钱，还有一大部分是责任，二十几个家庭呢。等再过两年我就退出公司，好好陪你！”

“妈妈，我的亲妈，你之前那么多年的时光都虚度了，别再辜负自己了。你好好想想，还有四五十年呐，为自己活一把吧！”

“你今天是怎么了，吃错东西了？”婉晴拍了一下儿子的脸，“这么义正词严地和陆女士说话，我还真的有点儿不适应。”

乔陆放开了妈妈的胳膊，“你如果不来这里，我也会抽时间给你发邮件说这些的。我是不想让你再付出什么了，我也成人了而且可以很好地照顾自己。你应该享受了。”

“我知道你的心思，这么多年我也很感谢你的独立和理解。我现在的工作量已经减少了，没那么累的，我会调整的。放宽心，祖宗！”

“你应该趁着自己还有市场，抓紧时间正正经经地谈一场恋爱，才不负此生。有几个女生像你一样，不识恋爱滋味就结婚生子，傻！”

“你又胡说什么呢，什么叫有市场？买菜呢？”

乔陆掏出手机，打开朋友圈伸到婉晴面前，“自己看吧！”

是淡定君发的：美丽的背影，配图是婉晴拾级而上。盯着照片看了几秒钟，不得不说逆光拍摄的效果还真是不错：宛若一个活力四射的年轻女子，此刻婉晴理解了儿子所说的“有市场”。

“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我们在一起很少注意你的背影，今天一看根本不像奔五的，整个一个青春美少女，难怪啊！”乔陆撇嘴笑了笑。

“又拿你妈打趣是吧！你们什么时候加的微信？”

“去洗手间的时候，顺便聊了几句，加深一下了解。”

“都聊什么了？说说。”

“能有什么新鲜的？你这么好奇啊，好奇害死猫。”乔陆冲婉晴吐了吐舌头，不再言语。

“我警告你啊，不许乱说乱动，管好你自己的嘴巴。把精力放在正经事上。”

“哎哟我的亲妈，你儿子做的哪件事不是正经事，哪一次的选择不是明智的？相信我！”

二十几年来，母子二人之间应该是很默契了，很早开始婉晴就一直把儿子当朋友，什么事情都是商量以后再做决定，这样一方面可以培养儿子的独立判断能力，另外也让儿子有参与后的成就感，负面的结果就是儿子过于独立，太有个性甚至稍稍有些自恋。看着儿子，婉晴轻轻叹了口气。

乔陆似乎听到了婉晴的叹息，拍拍妈妈的肩膀：“母上大人，只会更好的！嗯！”

阳光的儿子是婉晴的开心果，正是有了他，这段婚姻才让婉晴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