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我三不来找你就摔杯子了？”花椒一进门就看见莫相识怒摔手中杯的景象。

山茶赶忙伏身行礼，飞快地收拾了碎片出去了。莫相识连连摆手：“手滑，手滑。大佬您这茶杯贵吗？”

“连一个茶杯的价钱我都要过问吗？”

莫相识见大佬今日心气不顺，赶紧陪笑：“您的东西肯定都是价值连城的稀罕物件，但您大人有大量，定不会与我计较一个的茶杯。”

“为何摔杯？”

莫相识苦着脸：“我刚才听到一个新闻，我姐夫要和雁秋回成亲了。”

花椒眯了眼睛，浑身散发危险的气息：“叫的如此亲热，你就这么想和谢知言做一家人？”

“不是不是，主要是莫如初对她一片痴情，我气他始乱终弃。再谢知言做我的姐夫对您也有好处呀，不是更方便偷朝云经出来嘛？”

花椒靠近她：“你不我倒忘了，我曾过，你拿不到朝云经我就杀了你。”

莫相识瑟瑟发抖，恨不能扇自己一巴掌，没事儿提什么朝云经！“大佬在上，你后来还过让我先活着。”

“可我觉得你活够了。”

“不够不够！我还想向再借五百年！”

“想活命？把这个吃了。”花椒伸出手掌，上面有一颗黑色的药丸，就差没写“毒药”二字在上面了。

莫相识后退三步，芬芳谷最善用毒，她想起杀死相思门细作的毒药百转千回，似乎和这长得差不多。

花椒勾了勾唇角：“你若不吃，活不过今。我给你下毒，还用这样明晃晃？你的毒早已种下，这是这个月的解药。”

莫相识瞪大了眼睛：“你什么时候给我下的毒？”

“随时随地。”这毒是来京城的路上种下的，名为“团圆”，每月月圆之日，都要服下一颗解药，否则就可以去地下和死去的亲人团圆了。芬芳谷的所有人都被喂下这种毒药，如有背叛，绝无活路。

莫相识仍然不信：“我怎么知道这是解药还是新的毒药？”

花椒收回手掌：“你不用知道，死人什么都不用知道。”

“哎大佬等等！”莫相识一把抓住他的手，拿走药丸一吞而下：“你好毒！”

花椒满意地笑了笑：“真乖，我带你出去看热闹吧。”

今日是举国庆典景安朝庆，也就是陈符辛登基十七年纪念日，是一年中除了除夕最大的节日。京城四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颇有一番盛世之景。莫相识好久没出来放风，终于能来凑个热闹，左看看右看看对什么都好奇。

莫相识兴致勃勃地问：“朝庆有阅兵吗？”

“朝庆点兵？倒是热闹，但他不敢。”

“谁不敢？”

“陈符辛，当今圣上。”

“为何？”

花椒没有回答她，而是问她：“你先，怎么想出朝庆点兵的主意，以前从未有此先例。”

莫相识背后一紧，这乱话的毛病怎么总是改不了。“哈哈哈，我是觉得朝庆就该展现大国气象，广场点兵，扬我国威，既让百姓心中雀跃，又让敌国不敢来犯，不是挺好吗？”

花椒皱了眉：“你连当今圣上是谁都不知道，如何懂得这些做政智排场的事情？”

莫相识无计可施，唯有装傻，哈哈哈一阵傻笑，心都是新闻联播看多了。花椒没再追究，好心地解答了她的疑问：“陈符辛不曾带过兵，虽登基十几年，军队仍然掣肘，他不敢让兵将聚集在城内，谁知会发生何事。”

莫相识点点头，对花椒的敬佩之情又上升了一层：“大佬，你一个江湖魔头，怎么连朝政派系都了解得一清二楚，在下佩服！”

这下马屁拍到了马腿上，花椒一把捏住她的脸：“你话太多了，我有的是让你不出话的药丸。”

大佬赐药丸，命就要完，莫相识赶紧闭上了嘴，静静坐在马车一角，乖巧无比。大佬对恐吓的效果很满意：“吃完饭我带你去看烟火。”

京城最高处是皇宫的大明殿，城内无论房屋还是树木，都不能高过殿顶。看烟火，就要在高处才好看。

“夜闯皇宫？你疯了！”莫相识觉得比起看烟火，保住命更重要。

花椒眼睛一眯：“你我疯了？”然后揽住她的腰，一跃而起。莫相识刚想尖叫，忽然听见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我疯给你看。”声音很低，却比呼啸的风声更大，充斥着她的耳膜，激荡着她的胸膛。

夜色在他们眼中不过是匆匆而过的风景，莫相识贴着花椒的衣襟，明明做着最危险的事，却觉得心安，仿佛塌下来，这个绯衣男子也顶得住。

高大巍峨的宫墙，困住多少怨女，花椒揽着莫相识，一跃而过，如跨一个台阶那样轻松。一红一蓝两个人锦衣夜行，在皇宫内大摇大摆如入无人之境。忽然前面来了一队巡查的太监，莫相识心中着急，狠狠拉了花椒的袖子一把。

花椒轻轻一笑，把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另一只手轻轻一挥，十米外的十几个太监悄无声息地软倒在地。莫相识看得瞠目结舌，花椒又揽住她，轻轻跃上房顶。

莫相识跟着花椒沿着绵延的屋脊，跨过勾心斗角的房檐，直到大明殿之巅。当夜正是月圆，莫相识看着上大如银盘的明月，忍不住伸出手去摘。

花椒衣摆一甩坐在屋檐上：“你想要星星，还是月亮？”

莫相识转过头，手指着月亮，眼里却装着星星：“我想要的的话，你会帮我摘吗？”

“这有何难？”花椒倏忽起身，纵深跃起，当真朝月亮的方向飞去。莫相识目瞪口呆，花椒大人，话的好好的，干嘛奔月啊？绯色的身影越来越，仿佛真的要乘风归去，去做一个月中人，莫相识站在屋顶不知所措。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花椒忽然落回莫相识身旁，莫相识根本没看见他从哪里而来，仿佛凭空出现。他身上带着寒意，带着风的味道，带着比月亮更迷饶笑容：“我去了，但是月亮太大了，我怕摘回来你没地方放，不如先看烟火吧。”

声音刚落，空中炸开了今夜的第一束焰火，明亮夺目，绚丽如华。莫相识一时不知该看眼前谪仙一样的人，还是边如梦似幻的景。

烟火如幕，莫相识喃喃地：“春分那日，我已经看过世上最美的烟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