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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大齐朝修禊事的日子就到了。
禊礼原本是一种古代的习俗,于每年三月上旬的巳日,也就是三月三日,人们群聚于水滨洗濯,以祓除不祥和祈求福禄。到了大齐这一朝,虽然这个习俗被保留下来了,但是,这修禊事却演变成了,达官贵人们结社游春的活动。
此时,秦白璧正待在小安侯爷的居院儿“捉千阁”中,打开了他那用金丝楠木制成的衣橱,探着头,在里面一件一件地挑着衣服。
一边目不暇接地看着,一边在心里感叹,这果真是钟鸣鼎食之家啊,连衣服都做的这么华丽精致,穷奢极欲。
最后,她的目光停在了一件墨青色的对襟长衫上,布料轻薄顺滑,颜色也极为清正。
“安二,这件衣服不错嘛,正适合我这样面白文秀的人穿。”
秦白璧一边说着,一边拿衣服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嗯,大小也不错,看起来倒挺合适。”
小安侯爷在一旁看着,慢吞吞道:“这可是扬州极好的天蚕丝织成的,又请了当地最有名的绣娘制作的。哼!算了,反正我如今是穿不下它了,就便宜你了。”
“嗯,是,谢小侯爷赏赐!”秦白璧笑眼弯弯地说。
待换得衣服出来时,安长筝不禁也眼前一亮,墨青的绸衫套上去,再加上秦白璧本就细瘦的身形,虽是容颜不甚出众,但是面皮白,衬得发丝极黑,隐隐间也透出一股清绝的气质来。
人靠衣装马靠鞍,本就是这世间颠扑不破的真理。
她穿着那身衣衫走向小安侯爷,衬得像是名画儿里出来的细颈青瓷般,这是,这青瓷会说话,她看着离自己几步远的小安侯爷,停住了脚,突然开口道:“安二,你之前不是总问我叫什么名儿吗?我一直没告诉你。不过,现在,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了。”
秦白璧一双眸子亮如星辰,声音清如珠玉,
“——西惊月!”
安长筝听完,嘴里自然而然地说出了心中所想,道:“哼,还蛮有气势的嘛……”然而,他猛地住了口,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般,诧异地问她:“咦?你,你不是姓秦吗?”
秦白璧看他一眼,接道:“我现在可是名男子了,以前的秦姓之人可是位女子。”接着,她又补充道:“总之,小侯爷只要记着,我以后的名字会叫西惊月就是了。”
安长筝再一次睁大眼睛,半晌方道:“你,你莫不是说,你以后都要扮作男子了?”
秦白璧闻言,在心里默默白他一眼,道:“不然呢,难道你让我穿着一身罗裙跟在你身旁吗?”
在有着男女之防的古代,穿着一身裙装,那她还怎么办事儿?
小安侯爷喃喃道:“好像,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待换完衣服,秦白璧便跟着小安侯爷,一派心满意足地出了侯府,去了繁华热闹的上京街道。
暮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倒也真是游春的好时节!
他们二人摒开了一众下人,正在游人如织的街道上走着,忽然,人群中一个惊艳的声音传来:
“快看,那是齐王孙!”
“什么,是齐王孙来了!”
“在哪?”
“在那朱雀大桥上!”
“看见了没?”
“看见了!”
闻得声音的秦白璧,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遥遥望去,在那水面上,的确有凌空架起的一座桥。朱红烫金的三个大字“朱雀桥”,矫若游龙地凿刻在中间的弧形拱身上,气势极为奔放雄健。但是,仅止于此,她就只能看见江面上的一架桥拱,因为那桥身,早已被里里外外的人群,围了个水泄不通!哪里还看得见什么王孙?
然她旁边一良家女子,只羞羞望了一眼,便飞快低下头颊生红晕,软语道:“郎君不管走在哪里,都是琼林玉树,光彩照人呢!”
“,,,,,”
这女子话音方落,一面容斯文的书生,突然眼含敬仰,激动地高声道:
“此君要是能回头看我一眼,他日皇城金榜上,我必高中!”
“,,,,,”
秦白璧听见这些人或娇羞或激动的话语,只能感叹一句:古人眼力真好。
而她身旁的小安侯爷听到了,竟是一把拉过她跑了前去,嘴里还极为兴奋地叫道——
“茗二哥!是茗二哥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