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欢睁开眼睛,一看是陈绎,淡淡地笑一笑,摇摇头。
她凌乱的短发,在夜风中,稍显凌乱和憔悴,那张昔日光彩照人的脸,也是腊黄腊黄的,眼神中,也没了往日的光彩,反而像镀上了一层深深的忧伤,眸底,都有了混浊之气。
“可能是太累了,走,我带你去吃东西。”
陈绎看着默欢,想到了在大漠中初见她的张牙舞爪的样子,与今天的她,判若两人,不禁心下一阵可惜:这诡异多变的京城,任谁来到此处,都免不了欲望和悲凉。
“不行,李全还在昏迷,很可能还会有发热的现象,我必须守在他身边,方便照顾。”
默欢也失去了往日对食物的渴求,毫无吃饭的打算。
默欢说着话,嗓子里不断传来阵阵的疼痛,稍咳一下,痰里,就带着浓重的血丝。
扁桃体又发炎了。
从小到大,一直是这个毛病,只有稍稍有点事上火,就会窜到嗓子,而且特别疼,特别疼。
可这特别疼,若和李全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没想到,自己穿越而来,没有帮助所有人发家致富,竟差点伤极无辜的性命,真是该死。
可自己突来京城,与人无怨无仇,怎么会有人非要她的命
或许,他们要的,不是默欢的命,而是桃菲的命?
桃菲,一个青楼女子,又有阁老骆清远罩着,怎么会有仇家?
她是在骆清远带其去遍访名医的时候失踪,而自己又莫名的穿了过来,因为与桃菲一模一样的脸,而被当成了桃菲,可自己对桃菲,丝毫不知。
这一切,到底有着怎样的秘密和渊源?
“陈将军,我想麻烦你一件事,能否帮忙?”
与其自己想破头,不如找一个信得过的来,来打听一下。
“以后,叫我陈绎就好。你说,只要我能帮忙的,一定竭力。”
陈绎淡淡地挑一下眉毛,看着默欢。
“帮我查一下桃菲。”
默欢悠然开口,毫无掩饰自己对桃菲的陌生和渴求。
“你,真的不是桃菲?”
陈绎没有任何惊讶,只是像平时聊天一样,毫无情绪的波动,直白的问出口。
“我和你说过,我来自不同的世界,我根本不了解这里,更不认识桃菲。可如今我要以桃菲的身份生活,我就要了解一下她的一切。”
默欢的眉眼,掠过一阵苦痛和哀怨,那是对未知生活的迷茫和不确定。
“你来自哪里?”
陈绎苦追不舍,因为他真的想知道,这个宣扬男女平等,行事迂异的姑娘,究竟来自在哪里,为什么,又要干什么?
“你们看不见的未来。而且,我来这里,不是我所愿,更没有什么目的。可既然穿来了,又回不去,何不当作重生,更好地活?”
默欢,一向是个通情达理的人,虽然有些话,陈绎没有说出口,可她知道,陈绎的所想,不过是更多的猜疑,索性一次给个痛快,大家都心安。
“好,三天内,我给你消息。”
陈绎见默欢说的如此真切,也打消了很多猜测,莫名的,就是信任她,这一点,很是让自己惊讶。
长年争战沙场,对所有人,都有戒备心,可唯独对她,无条件,无缘由的信任。
或许,这,也是一种缘分。
“嗯。”
医馆内,突然传来一阵痛苦的呻吟,打破了二人的交谈。
“李全醒了。”
默欢听到李全的呻吟,顿时欣喜万分,一把推开挡在门口的陈绎,冲跑过去。
“你慢点。”
陈绎乍听到这声呻吟,心里的大石,也重重落地,不禁对着默欢的背影,轻喝道。
“说好的,三天,不要拖延。”
默欢边跑边回头,对着陈绎喊道。
那声音,又恢复了往日的轻快,那笑脸,也扫去了昨日的阴霾。
“李全,你醒了?”
默欢冲到李全的床前,关切地低头查看,并询问。
可李全,浑然没有意识,只是不停地在枕头上来回蹭着头,额头上,是颗粒大的汗珠,以及那无意识的痛苦的呻吟。
“果然发烧了!”
默欢伸手,试探李全的额头,一副一切都在掌控中的样子。
“崔大夫,我事前求你放在外面的冰块呢?桃然,去和崔大夫取回来。”
默欢随手拿起桌旁的热毛巾,坐在床沿上,轻拭李全的额头。
“好,就在门外,马上取回来。”崔冕和桃然闻言,急忙应声出门。
“火,好大的火。”
李全似乎在作着恶梦,絮絮叨叨地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他现在怎么样?还需要什么,我去给你找来。”
陈绎看着李全的样子,也动了恻隐之心,连忙诚挚地问默欢,也想尽一些绵薄之力。
“不用。你的金创药效果很好,要不然,他会比现在还疼上百倍,单纯发烧的话,我会用冰块降温,只要没有溃烂,他的这条胳膊,就算保住了。”
“别追我,别追我!”
“爹,爹,你快回来,快回来。”
李全突然叫喊着,蹭的一下,从床上坐起,双手双脚狂乱地在空中抓挠。
“李全,别怕,别怕。”
默欢一见李全受伤的胳膊也疯狂乱舞,深怕他的伤口再裂开,急忙上前,扶住了那只受伤的胳膊,安慰道。
而陈绎,却静静地上前,将李全的胳膊,挪于自己的手上,同时,将默欢推离到了自己的身后。
“他现在没有意识,小心伤到你。”
陈绎的温言软语,就像在空中忽然飘过的彩虹,一阵艳丽,掠过默欢的心房。
透过他的背影,默欢打量着这个沙场中英勇无畏的糙汉子,只是没想到,在某一时刻,他竟会如此温柔,如此贴己,又如此让人悸动与依赖。
“放开我妹妹,放开我妹妹。”
坐于榻上的李全,竟又嘟嘟囔囔地吐出这几个字,随即,又豁然“梆“的一声,倒于榻上。
这是经历多大的苦痛,承受多大的隐忍,才会在睡梦中,如此煎熬?
“别怕,李全,你好好养伤,等你的胳膊恢复过来,有什么未了的事,我都助你达成。”
早在李全挟着自己,游移于熔炉的瞬间,在默欢的心底,他就是自己最亲近的人,亲近的人有余怨,自己定当帮其解决,就当,还他今日所受的苦,就当,替亲近的人,做一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