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盆冷水自上而下泼下，纪检觉得浑身冰冷，怎么？他这是到了阴曹地府吗？纪检看了看周围环境，怎么这么熟悉？这儿？这儿是纪类的别院？他没死？

“看够了？”一个凌厉而不失威严的声音传来。

纪检缓缓转过身，定睛一看，这，这是苏家二小姐？纪检声音有些喑哑，“怎么是你？你救了我？”

“救你？”苏叶仰头哈哈大笑，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苏叶慢慢逼近纪检，蹲下身，伸出自己的芊芊玉指，“你看啊！你看我这十指上的伤疤，这可都是纪类你的好儿子赐予我的，你儿子差点要了我的命，我这病殃殃的身子可都是您儿子的杰作啊？”苏叶话里透着恨意，如同寒冷的冰窖。

莫小羽别过头去，不再看她，也不再看她伤痕累累的手指。

“你，你是来报复我的？”纪检被她逼的喘不上来气。“那你为何”

“那我为何还要救你”苏叶打断他的话，继续说：“我早就知道龙承缇会有所行动，所以昨天夜里我就让小羽给你下了药，这药不早不晚刚好今天晚上发作，伪造出你气急攻心，吐血而亡的假象。我之所以不让你死，是觉得这么死太便宜你了，我不甘心啊！”苏叶站了起来，才发现自己脸上有一丝冰凉划过，是泪水，她竟哭了。

“小羽，你去门口处守着，我单独和他说说话。”

“是。”一转身，莫小羽就坐在门口处的屋脊上，为苏叶望风。

纪检已经释然，这条命他早就该死了，对苏叶也没什么恐惧，只是好奇，这个时候她要和自己说什么。

“纪伯伯，我们也算是老相识了呢！”苏叶轻笑，笑里带着讽刺。

“老相识？”纪检对她的话摸不着头脑。

“看来，纪伯伯是不记得歌儿了。”苏叶面上还是温和的笑，可看在纪检眼里却是催命的毒药。

“你，你”纪检一脸不可置信的指着苏叶，“你是裴清歌！你是裴阳的女儿？你没死？”

“真没想到纪伯伯还记得我啊，我当然没死，我得活着看你们给我裴家一百三十六口人，哦，不我还活着，一百三十五口人陪葬！”

“你，你”纪检有些语无伦次，慌忙给苏叶磕头，“对不起，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就完了吗。若不是你去龙承缇那里告发我爹，我们裴家又怎会灭门？我又怎会家破人亡？你就是罪人！”苏叶浑身发抖，胸口有些喘不过来气，却还是声嘶力竭冲纪检喊。

苏叶用帕子掩嘴轻咳，一抹红迹映在帕子上。强压下嘴里的腥甜，深吸几口气。

过了一会儿苏叶心情渐渐平复，“呵！现在呢？你所仰仗的四皇子不还是亲手灭了你满门吗？实话告诉你吧，我也就是稍微设计几个小局，推波助澜了一下，可龙承缇实在是太多疑，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肯放过一个，最终还是对你下手了，当然没用的棋子早晚都要被抛弃。纪伯伯，被灭门的滋味好受吗？”

“你个毒妇！你不得好死。”纪检心理防线已经崩溃，情绪全部失控，冲苏叶扑过来，可瞬间，身子就软了下去。

苏叶手里摆弄着金针，语气冷薄，“好不好死我是不知道，但，你是看不到了。哦，对了，临死前告诉你一件事，你儿子纪类他没死。”

纪检面色有些动容，看向苏叶。只听她继续往下说，“他被砍了双脚，断了十指，毁了容貌，割了舌头，还”苏叶俯下身，在纪检耳边说：“还被人扒了皮。扔到了城南的街上，也就变成了乞丐，没准儿，纪伯伯还见过他呢！”

苏叶说的纪检心越来越凉，接着便痛不欲生在地上痛哭。

他的确是见过他的。这几天，他上朝的路上总能看到一个丑陋不堪，肮脏的乞丐拦路，不让他的马车离开，他一次次命属下将他踹走，最后他实在嫌烦，直接叫属下私下解决了，把尸体扔到荒郊野岭喂狼了。

纪检双手抱住自己的脑袋，天啊，他竟然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难怪那乞丐总是拦车，因为他是他的爹啊！

苏叶很满意现在的结果，手中的金针一射，纪检没了气息，苏叶擦了擦双手，也放了一把大火...

回到苏府，夜夜已经深了，苏府的人并未发现他们二人离开，苏叶换了一件衣服，坐在院中的桂花树下，桂花早已落尽，整个院子也不免有些萧瑟。

苏叶抬头，望着天空，眼里泛起了泪花。

爹，娘，你们看到了吗？女儿给你们报仇了，但这还没完，女儿一定会让龙承缇下来陪你们，付出他们该付的代价，裴家的血命我会加倍让他们奉还！

闭上眼睛，一个人在院里静静坐着，寒风刺骨，她的身子本就不好，吹了风，苏叶轻咳了几声。没咳一次，胸口就疼的厉害。

突然身子一暖，一件雪白的大氅披在自己的身上，熟悉的声音传来，“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秦墨辰从后面走过来，静静坐在她旁边，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静静地陪着。

过了许久，苏叶开口，“你都知道了？”也是，他怎会不知道呢？前前后后试探自己好多次了，既然做过就一定会有痕迹，以他的本事早就该查到了，何况纪家被灭门，这么大的事他不可能不知道，她在别院里说的话也许他都听到了吧？

“知道。”

“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大概是从你设计纪类那时候吧，之后我就去了柳州，一回来你就被纪类抓了。”秦墨辰平和的说，仿佛两个人只是在普通的聊家常。

“谢谢。”苏叶发自肺腑的说。

“谢什么？”

苏叶转头看向他，他生的眉星剑目，丰神俊朗，任谁看了，都会心动。“谢谢你没有告发我，谢谢你救了我，谢谢你一直不计得失帮助我。”

秦墨辰脸上依旧是玩世不恭的笑，“我的人情很贵的，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所以”秦墨辰把脸凑过来，两人贴的极近，只有二指距离。秦墨辰的呼吸喷洒在苏叶脸上，气氛不知不觉有些暧昧。“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苏叶抬手将秦墨辰脑袋挪到一边，“只要不是以身相许，怎么都行。”

秦墨辰挑眉，笑道：“还是你最知我心意。但我真想把你这只小狐狸锁在我身边一辈子。”

苏叶坐的远了些，与他离开了点距离，“虽说这是晚上，但这梦还是醒醒的好，免得越陷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