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洵走后，四殿下用余光扫了扫屏风，冰冷的声音响起：“人都走了，别躲了，出来吧！再说了，人家早就知道你在这儿，真当苏洵是吃素的不成？能凭自己的本事做到今天这个位置上，不简单啊！”

身后的屏风里渐渐走出来一个人，正是司马泰。

“那又如何？”

司马泰走到刚刚苏洵坐过的椅子上，仰头就将那杯推来推去的茶一饮而尽。“即便他是蒙顶山，我照样敢喝！”

司马泰与四殿下相视一笑，达成共识。

酒肆茶坊里的人们每天都有不同的谈资，京城中的流言从未停止，也从未结束。

说来说去不过是左权和之前那被灭门的张家嫡子的事。自从左权死了以后，这流言也越发猖獗。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人们理所当然的认为左权当年的《治国论》一定是盗取了张家嫡子的文章，左家大厦将倾，从前与左家交好的人却是一个站出来的也没有。或许这就是江湖吧，江湖危险，人心险恶。

一名男子与邻桌的少年聊天，“哎，我说兄弟，你相信这世界上有鬼吗？”

少年只是笑笑，并不说话。

那男子以为他不信，扯过凳子到少年的桌子上和他聊了起来。

“我告诉你，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更何况……”男子神秘兮兮的看了一眼周围，附耳在线翻译少年耳边说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

少年唇角勾起一抹微笑，故作惊讶的问道：“哦？是吗？骗人的吧？”

男子急的往大腿上一拍，语气有些急促，“真的，我跟你说，前些日子里流传的那个张家嫡子，化成厉鬼索命来了！前天夜里有人路过那张家府邸时就看见有白影飘过，还听见那厉鬼说终于杀死了左权父子，大仇得报。听说那左权就是在朝堂上突然暴毙，八成就是冤鬼来索命了。可玄乎了！”

“是挺玄乎的。”少年点了点头，“我还有事，先告辞一步。”说完，少年拿起手边的宝剑起身离开。

这个少年不是别人，正是莫小羽。

苏叶在暖玉阁听到小羽说这些时，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没错，全部都是她干的，包括左家的灭门，也是她一手策划的。当初自己编排了左权窃取张家嫡子的文章时，本想着挫挫他的锐气，进而引得他恼羞成怒。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竟成了左权身亡的说辞，还真是歪打正着。

“再过二十几天就过年了吧？”苏叶冷不防的问了一句。

小羽怔了怔，“是，快过年了。”

苏叶不知怎的，面上突然有些伤感，抬头看向窗外，光秃秃的一片，“这是我在念京城过的第一个年呢！”也是没有他的一年。

后半句话苏叶没有说出口，这么好的人她恨不得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藏起来，也藏在心里。

许久，苏叶收回目光，“这越到年底账本越多，各个商铺的红包我都准备好了，一会儿你派人把它们分别都送出去吧！”

“好。”

小羽看着苏叶离开的背影，抿了抿唇，他一直觉得苏叶是个有故事的人，苏叶做的每一件事从未避讳过他，但既然她从不说，他也便不开口也不问。这是独属于他们两个人的默契。

江南淮安，自从上次苏洵拒绝了四殿下后，四殿下就将他软禁起来了，如此着急，看来还真是狗急跳墙。

昏暗的淮安县衙里大牢里，到处散发一股馊饭和烂菜叶的气味，时不时还会有老鼠过来串门，抢吃的。苏洵虽然气愤，却也无可奈何。这次江南之行，他留了大部分人在念京城，以防爹娘那边有什么不测，而自己带的一小批人也被他派到柳州查案去了，身边的人又被四殿下监视，如今，他还真是孤立无援了。

“吱呀——”一声，牢房的大门被打开，由此透出一点点光亮。苏洵隐约看见有人拿着火把走过来了。

“苏大人，别来无恙啊！”一个清冷带着粗糙沙哑的嗓音传来，是司马泰。

这是苏洵没有料到的，他本以为会是龙承缇却没想到是他。想必京城那边一定是出了什么变故，这才让龙承缇饥不择食、甘愿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保司马泰。

虽然被关了几日，可苏洵的衣衫不见褶皱和狼狈，除了面色有些苍白之外，苏洵依旧是那个翩翩少年郎，与这牢房显得格格不入。

苏洵见到来人，笑了笑，“司马大人，许久不见，您也别来无恙啊。”

司马泰大笑，“苏洵，我司马泰敬佩你是个人才，但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既然非要如此，我这也不是没有办法不是？除非...”司马泰顿了顿，眼神略微有些闪烁着说道：“除非你能帮我，帮我把官银失窃这个案子给了结了，我就放了你，如何？”

苏洵冷冷一笑，放过他？开什么玩笑？留一个随时都有可能叛变的人在身边，司马泰会这么傻？龙承缇也没这么傻。今天是无论如何，他都要交代在这儿了。

苏洵看着司马泰，一字一句的说道：“如果我说不呢？”

司马泰面色有些阴沉，走到苏洵面前，为苏洵整理整理衣服，说道：“那就送你上路！”

苏洵嘲讽一笑，“哼！你真当我傻吗？”

放了司马泰，只怕也会是死路一条。

苏洵知道司马泰接下来要干什么，心中已然明白，闭上眼睛，等着刀子落下来...只是，这一刻，他又有些不甘心，真相还未查清楚，甚至他连苏叶的油纸伞都没有买，如今，就要交代在这儿，真是不甘心啊！

然而，自己心心念念的刀挥向的不是他，而是......司马泰。司马泰被敲晕了。

苏洵感觉有些意外，一脸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个黑衣人。

“你是谁？谁派你过来的？”在这个时候不先逃命，苏洵还在关心对方是谁派来的问题，黑衣人心中也不得不佩服他。

黑衣人开口，“仙女派我来的！”

是个女人？

苏洵确定自己的耳朵没有听错，他刚刚听到的就是女人的声音。苏洵一时间二楞和尚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