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宵到陆家别墅的时候，这个极大的空间里只有白珍一个人，她侧靠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磕着瓜子儿，好生惬意。

门是密码锁，密码白珍跟他说过。

刚刚在外面，他敲门，白珍喊了句进来吧，然后他就自己开的门。

“母亲。”

白珍闻声轻轻点了点头，视线还在电视上，看的津津有味。

宋宵见状，就坐在一旁陪着她看。

挺无趣的一个家庭伦理大戏，在宋宵这种在极好的家庭氛围下待过的人眼里，这一集的某些剧情应该算是狗血。

这都什么魔鬼爱恨情仇…

终于熬到一集结束，白珍身了个懒腰坐直身子，然后看着宋宵打了个哈欠…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做完以后说道：“怎么最近都没过来这边看看啊。”

宋宵笑了笑，毫无波澜地扯谎：“最近陆总不在，我工作有点忙。”

“那你知道他为什么这些天没去公司吗？”白珍问。

“今天刚听说是因为陆叔叔生病了，对不起母亲，我知道的有点晚了您见谅。”宋宵说：“我应该早点来的。”

所谓疏离和客气，大概就是这样了吧。

白珍不知道有没有听见宋宵的话，目光呆滞地盯着一处，良久噗嗤给笑了。

“过来也没用，我都不知道那孩子把老爷子藏在哪了。”

白珍的话让宋宵莫名背后一凉：“您这是…什么意思？我听说陆总是这边和陆叔叔那边两头在跑。”

“是啊，估计是因为陆家别墅还有他需要的东西吧，等到他的目的达到了，估计也就不会再回来了。”

“什么…目的？”宋宵越来越一头雾水。

白珍自顾自摇了摇头，有些烦躁地把电视关掉了，打量起宋宵。

看了一会，笑着说：“宵儿最近气色不错嘛，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居然不跟妈妈分享。”

“嗯…不是…”宋宵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赵媛媛，不禁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也没什么事情啊。”

白珍啧啧两声说：“还说没有，最近不是跟那个设计部的总监走的很近嘛，其实妈妈早就感觉那姑娘不错了，但其实那个梁悦也是可以的，只可惜，她在你这没戏了。”

“……”

看着宋宵茫然的表情，她嗤笑道：“怎么还傻了，那梁悦不是欺负你妹妹了嘛。”

现在，宋宵发愣已经不是因为听不懂白珍说什么了，而是变成了思考她为什么要这么说。

他觉得母亲好像是在话里话外表达着什么，可是又不相信。

她对辰华内部事无巨细都一清二楚，任宋宵怎么找理由也说服不了自己那是因为她关心自己。

不是关心自己，目的就只剩下一个。

母亲的目标是辰华。

他不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人，但此刻却还是被母亲野心勃勃的表情吓到了。

人不可以忘记感恩，这是许雅从他年少的时候就教会他的道理，他一直谨记，一直信仰。

所以站在他的三观中，他是极其不认同白珍有那些不该有的想法的。

“您…”

他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说，也确定自己该不该说什么。

“嗯？”

看着母亲挑眉盯着自己，那双眼的神情真的与自己好像，他忽然想起来以前老宋跟他说，他长得更像妈妈。

他问老宋，妈妈为什么离开？

宋泽说，因为她…认识了我。

他又问，那妈妈还会回来吗？

宋泽说，不会，但如果以后你遇到她了，觉得她做的事情你知道不对，就劝她打消念头，好吗？

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

这段对话年代实在是太久远了，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忽然想起来了，回过神再看这个跟自己有五六分像的面容时，他叹了口气。

其实不是怕她，而是不想自己的话被当耳边风。

“母亲，就算没了陆叔叔，我也可以给您很好的生活。”他说：“请您相信我，您可以不用去抓住某些东西。”

“尤其是…本来就不属于您的东西。”

宋宵说话的时候真的是尽最温柔的语调温柔了，可白珍切像是被点燃了的爆珠一样，直接从沙发是谈了起来，开始大喊大叫。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本来就不属于我的东西？你是指什么？陆庭那个老头子的钱？辰华？还是你爸爸？”

言辞激动，而且情绪起伏太大了，宋宵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意识到自己可能还是说错话了之后，他连忙起身安慰：“母亲…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说我可以给你想要的生活…”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白珍咧嘴笑笑，盯着他。

盯了好久后道：“如果你真能满足，就把你爸爸弄到凉城来跟我在一起吧。”

“啊？”宋宵一阵惊诧。

正在大脑飞速旋转，下一秒却看到母亲笑得像个孩子一样，都到了捂住肚子的程度了。

宋宵皱了皱眉，一个不好的念想在脑海中形成。

正常人会在一分钟之内情绪起伏这么大吗？

不，他从来没有见过。

如果这不是演出来的，那母亲有可能是有一些精神上的问题了…

其实想到这里，他有觉得不太好，但他真的不是故意想要做忤逆不孝诅咒亲人的人。

只是母亲的这种种迹象…

等到白珍笑声渐渐放缓，稍微平静了一些之后，宋宵试探着问道。“您…没事吧…”

白珍摆了摆手，恢复正常，就像是刚才做出那些古怪情绪的人不是她一样。

这在宋宵看来太奇怪了，太奇怪了…

正不知道如何在这里待下去的时候，陆钧进门了，给了宋宵一些心里安慰。

在白珍还没有察觉到，又有一个人进门的时候，宋宵无比热切地唤了声：“陆总。”

陆钧也没有想到这个家里还会有第三个人，他顶着满脸的胡茬和憔悴不堪的面容，抬眸看向宋宵，点头示意了一下。

然后一句话也没说，直接上楼了。

大概三五分钟后，他拿着厚厚一沓文件回到客厅，用宋宵非常陌生的，冷冷的近乎于质问的语气对他说：“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