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可否听在下一言。”一向不爱说假的言青丘也抬起了酒杯，“或许您关于值得与否的这个问题，我能有一点自己粗浅的见解。”

文天的眼睛眯缝了起来，上下打量着言青丘，好半天说了一句啊：“你小子，有当将星的料，可惜天生反骨，后半辈子估计不太顺遂。”

“前半生困苦，后半生波澜。”言青丘根本未在意这些，“我出生时族人就曾为我看过未来，所以关于这些，我从不在意。我是我自己，我修我自己，我只有现在，不在乎什么过去未来。”

“好小子！对我的胃口。”文天主动的把酒举了起来。“说说看，你怎么看值得不值得。”

“这事很简单，将军自己觉得值就值，自己觉得不值就不值，除了您自己没人有资格代表您回答这个问题。”言青丘也难得圆滑了一回。

“好家伙，你这是又把蹴鞠踢了回来啊，既然如此，我觉得不值，所以我就要继在人间徘徊，当一只厉鬼，这就是我的决定。”脸上的笑意骤然消失，文天重重的把杯子砸到了桌子上。

陌一心心里咯噔一下，完了，这事凉了。

言青丘还是一贯的处事不惊，他抚摸着自己的杯雪剑说道：“将军，既然您一直说我对您的胃口，那作为晚辈，我觉得我也应该做点事情让您心情舒畅一些。”

话音刚落，酒杯中的琥珀色液体微微一动，映衬着他雪白的剑光就那么一挑，骷髅将军的头颅就和身体分了家，言青丘再一掌拍了过去，酒杯中的酒一滴都没洒，骷髅将军已经身首异处了。

陌一心微微睁大眼睛，半年不见，言青丘的修为绝对已经到达天级境界，他一举手一动作，举重若轻，大巧若拙，看来进了隐剑阁之后，遇到了很好的师尊。

放下剑，抓住那颗不断碎裂的骷髅头，言青丘把它放到了文天的面前：“将军，晚辈替您动这个手，您满意吗？您觉得我这样动手，值得还是不值得？”

文天也被他一瞬间快的惊人的出手震慑住了，但是很快恢复了过来，眼神直直的看着那个骷髅头，眼神万分复杂，长长的舒了口气后，眼中甚至有水光划过：“你叫什么？”

“晚辈言青丘。”他坦然回答。

“你很好，若我还有机会转世投胎，我会记得你的恩。”抚摸着那颗很快化为碎片的骷髅，文天终于说出了自己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这个人，你知道他是谁吗？”

“本来不能确认的，现在可以猜出来了。”言青丘冲自己的呆呆的好兄弟点点头，“我去问了巷子口的说书人，说当年的文将军是为国为民，当时的丞相刚好相反，欺上瞒下，改了诏书伪造了证据，指鹿为马污蔑将军，所以这个人才是真正害死将军的罪魁祸首，那些暴民啊，不过都是被他利用的棋子罢了。”

“没错，就是这个贼子，”文天怅然道，“而我死后化作厉鬼作祟，也受到了地府的惩罚，不仅仅是每一眼身体都会重复被凌迟的痛苦，而是我和这个奸贼每日绑定到一起，我却只能看着他，但却不能亲手杀了他，而我也不能主动要求别人为我做这件事，如果没有别人帮我动手，我就得一直一直跟他互看两生厌，谁也别想弄死谁。”

“我也只是凭借着直觉猜测的，”少年的眉眼已经初露锋芒，那是一种尖锐的英俊，“因为你们总是一起出现，相互嫌弃，一个浑身之后肉没有骨头，一个浑身只剩骨头没有肉，必然都是受到法则惩罚的人，那就很有可能是受到同一个法则的惩罚。”

“好好好，后生可畏啊。”说到这时，文天的身影已经逐渐变淡了，好像随时都会消失，“你们两个小兄弟，都很好，很好。其实值不值得，从来不是我去考虑的事情，在战场上，我想的都是怎么去赢。即使死去，我也从不后悔，因为我热爱这片土地。”

言青丘和陌一心同时站起身，举起酒杯，对着他消失的身影摇摇一拜。

“行啊，你小子现在厉害坏了。”等到文天彻底消失，陌一心不由的举着拳头怼了怼对方，“行了，现在正事办完了，我看你一直吞吞吐吐好像想跟我说什么，赶紧说吧，咱俩都是实在兄弟，有什么不能说的呀。”

“被你看出来了啊。”言青丘打量着他，“骷髅将军的秘密你也造就观察出来吧，为什么迟迟不开口，就为了给我一个机会出风头？你果然和以前在书院里的时候一样，什么事情都主动替别人考虑好了却又什么都不说。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柳姑娘最近联系我了，她……想要早点跟我定亲。”

对面久久没回应，他担心的看了一眼陌一心的表情。

表情照旧，但是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啊，其实你真的不必担心我。”陌一心张开双臂，“你说我把这一路上吧，喜欢上了柳姑娘，但是她一直都喜欢的是你，我又不瞎，怎么会看不出来呢？好不容易认了两个妹妹吧，还没捂热乎，一个跟了小师叔，一个跟路过的纪云跑了。你说我，简直成了全世界最惨的人了，所以我早就看开了。”

“真看开了？”

“我当然了，倒是你，你真的喜欢她吗，为什么会答应定亲这种事呢？以前不是觉得被一个女人拴出很麻烦吗？”拍拍好兄弟的肩膀，“当年的你，那是不报仇不想儿女情长的狠角色啊。”

“现在也不是因为儿女情长，”言青丘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本来想拒绝的，可是她……她就是要和我强强联手，要跟我合作。你知道我一直以来的目标，杀了言无异，振兴天谴者一族。但是我的族人们被困在异界，他们也受不了这边的环境和气候，身上带着雪毒，柳姑娘答应为我研制出解药，她什么都为我考虑好了，只要我旅行一个身位丈夫的义务就可以，她也需要强有力的助力支持她坐稳家主的位置，所以我就……”

“好啊你，厉害坏了，就为了解药就把自己卖了？”

“其实她也挺好的，我没有什么不满意的。”言青丘低下头，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对我那么执着，但现在的我，可以站出来回应她的感情了，我……不再害怕和胆怯，而这些，都是你教会我的。“

“得了，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父，喝酒吧兄弟，今天把所有酒坛喝完，不然不准走。”陌一心一脸的无赖像，“喝喝喝。”

欢游仙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