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路灯汇成两条长龙,飞快后退。顾湛整个人呈现放松的姿态,靠在椅背上,双手搭着方向盘。
他的表情沉着冷静,严谨的看不出一丝情绪来。
翁如栩心中赞赏,不愧是顾家最出色的继承人,只可惜放着康庄大道不走,非要走另一条艰难的路。
“你爸不止一次跟我说过,希望我能劝你回家,继承亿万家产。”翁如栩微眯着眼,食指指尖在腿上轻叩。
挺一本正经的事,被他这么一说,像件趣事。
顾湛神色微松,“办案抓人打架我都能行,交际应酬真不适合我。”
“顾家的希望在你身上,你不撑起来,难道想靠心然么?”
提到顾心然,顾湛心里像被什么狠狠刺了一下,眸色暗了几分。
“我爸还没到退下来的时候,以后再说吧。”顾湛三言两语拨开,显然不想谈论这些。
翁如栩沉默,过了一会儿,他又缓缓开口:“这些年来,你对知非处处照顾,还找我亲自带她,我以为你对她是有些不一样的。”
翁如栩是过来人,阅人无数,即使顾湛藏得深,不露声色,他也能猜到一二。
只是有心帮忙,当事人却不痛不痒,他这个旁人鞭长莫及啊。
“我是心然的哥哥,应该为她做些什么弥补一二。”顾湛卷长的睫毛微微颤了一下,搭在方向盘上的手,变成了紧握。
“所以,你对知非,只有愧疚?”翁如栩没漏看他脸上细微的变化,更不信这番鬼话。
他从小看着顾湛长大,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心思太重,不管什么事都喜欢藏在心底。
顾湛模糊不清地:“嗯。”
“阿湛,你一直在为别人着想,有没有为自己想过一点?心然的性子那么拗,都是你们给惯的。”
“妈不在以后,我和爸爸难免偏疼她,她确实被我和爸爸惯坏了,做起事来不管不顾。”
“如果你是顾虑心然,其实完全没有必要,你要是喜欢知非,就努力去追,没有试过怎么知道不可能?知非是个好孩子,过了这个村可就没那个店了。”
顾湛面色平静,看不出来在想什么。
他淡淡一笑,莞尔,“舅爷,你把知非当成什么了。”
她有喜欢的人,从来没有放下。
翁如栩哼了一声,“不管我把她当什么,你都要顺从自己的内心,该追就追,肥水不流外人田,知非是我最看好的新一代很有自我风格的画家,没有之一。”
翁如栩是顾湛如假包换的亲舅爷,只是从小冠母亲的姓氏,加之他沉迷艺术,对家里的产业不管不问,时间一长,所有人都忘了翁如栩是陆家人。
“舅爷,谢谢你的好意,这些话,千万别跟知非说,以免她多想。”顾湛避重就轻。
突然收到翁如栩的传召,顾湛当时已经猜到他的意图,他原本不想去的,但是没控制住本心。
翁如栩难得当一次说客,说了一堆,当事人愣是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他没好气地说:“你要是能有几分心然的执拗,现在也不会畏手畏脚,把喜欢的女孩拱手让人。”
顾湛握着方向盘的手悄然紧了几分,等胸口那种钝钝的感觉慢慢淡去,他故意打趣:“我要是跟心然一样的心气,只怕陆顾两家都会毁我手里,老祖宗们泉下有知,非被我气活不可。”
翁如栩叹了口气,气得不想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