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一喆目光望向面前的一汪江水,“我希望我妈今天能出席,但是她有一个对她而言更加重要的宴席,赶不过来。我妈是一个非常要强的女人,在她的生命里,事业永远是第一位,家庭永远是第二位。从小到大她没有什么时间陪我,跟我在一起的时间更多是督促我学习,监督我有没有按照她的要求取的好成绩。所以我从小对自己的要求就很高,我希望我样样优秀,这样在我妈回来的时候我都能摆出成绩给她看,得到她的夸赞。”
“你确实很优秀。我记得以前你在学校的时候,那么多女生迷恋你,不仅仅因为你人长得帅,球打得好,还因为你学习好。真的是长得帅就算了,还是别人家的小孩,多少人羡慕嫉妒恨。”一直骄傲得不可一世的人脆弱起来会格外让人心疼,童彤一时间只能这样笨拙的安慰他。
他苦笑一声:“外人看来我已经很优秀了,但是我永远没有达到我妈心目中理想的要求。当年我义不容辞离开她的公司独自一个人回来这里创业,我就是想证明给她看,我是她的儿子,我也能像她一样优秀。我一直以为我足够努力,三年的时间打拼来的成绩能让她对我刮目相看,但是她今天没有出席,说明她根本没有认可我。”
“怎么会?你那么优秀!她一定是因为很重要的事情所有才没有出席酒会。”童彤知道他真的喝多了,不然他不会轻易在她面前说出这些。看见他落寞的样子,她忍不住握住他的手想给他渡去一些温暖。
手背传来柔软的触感,他看着那只轻轻包裹住他的手,慢慢看向她的脸,沉默不语。
童彤突然意识到她的唐突,放开他的手,下一秒却被他反手握在掌心里。手心传来的温热一路烧红到她的脸上,她回避他稍显炙热的眼神,内心默念,他喝醉了,他喝醉了。
他移开目光不再去看她,手依旧紧紧抓牢着她,声音有些漂浮:“你的手好凉。”
“你的手好热。”她为什么要搭这句话?童彤懊恼地咬住下唇。
“所以才抓着你,降温。”他侧脸到一旁,让她看不见他的表情。
“啊?”莫名有一种被羞辱的感觉,童彤羞恼地抽回自己的手,推了他一下,“你这人真的是可恶!”
路一喆轻笑出声,转过头看她,“你别推我,推得我脑子一阵晕。”
“活该。”童彤撇过脸不理他。
“你的手真的好凉,快点帮我降一下温。”路一喆嬉皮笑脸抓住她的双手牢牢握在掌心里。
童彤看着他一副醉意朦胧毫不忌讳拉住她的样子,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用力,莫名又好气又好笑,“路一喆,你讨不讨厌,快点放手!”
“你有本事挣脱我就放。”他挑衅地看着她。
“你是不是真的喝醉了?幼不幼稚?”童彤无奈笑出声。
他放开她的手,但是马上又换一个舒服的姿势重新握住,“说真的,披着衣服你的手为什么还这么凉?一定是平时缺乏锻炼,以后每周至少跟我去锻炼一次。”
“好好好,如果明天早上你还记得你说了什么的话。”她不会跟喝醉的人计论太多。
他往后一仰靠在躺椅上闭目养神,手依旧握着她。童彤用胳膊轻轻推推他,“路一喆,别在这里睡,会感冒的。”
“我就眯一会。”
“不行,你会睡着的。”她靠近他,用身子撞他,试图撞醒他。
他顺势倒在她肩膀上,“你跟我说话,你一直说话我就不会睡着。”
童彤突然有些恍惚,这还是平时雷厉风行、骄傲体面的路一喆吗?现在就像一个跟妈妈要糖的孩子,“你要我跟你说什么呢?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从前,有一只小猫,它走在路上遇到了一只受伤的流浪狗,小猫好心将流浪狗收留在它的家里养伤,一天天过去了,流浪狗在养伤的过程中与小猫慢慢建立起了感情。流浪狗的伤一天天好了,它很想留在小猫身边,但是它的心属于外面的大千世界,它不会为了小猫停留,所以趁小猫出去觅食的时候它偷偷离开了。小猫回来发现流浪狗不辞而别,它伤心地冲出去大喊:你这狗崽子,在我这里混吃混喝这么多天居然不给钱!太不道义了!”她声情并茂地说完这个故事,然后被自己编的烂故事逗乐了。
路一喆坐直身子眯着眼睛看她,“什么烂故事?你怎么混上编辑的?”
童彤站起身顺势将他拖起来,“叫你司机开车过来,回家了。”
“我还得进去。”
“醉成这样了还进去,不许进去,不许再喝了,马上回家!”童彤使劲力气拖着他远离玻璃房。
路一喆笑着跟上她,“你慢点,把我拖倒了你可扶不起我。”
“我才不扶你,直接丢你在这里。”
“你不会。”
“你试试。”
“你不会。”
“你试……唉,路一喆,你注意点形象,耍赖不走算什么?我拖不动你!啊!我没有力气了,你起来!我错了我错了,我不会丢下你的,求你快起来吧。”
童彤原以为路一喆那晚喝醉之后做过什么说过什么,第二天起来之后会断片忘得一干二净,结果路先生只是选择性的失忆,他不记得自己做过的所有幼稚耍赖的举动,却记得要带着童彤每周锻炼一次这种随口一说的话。
童彤深表感激婉言谢绝他的好意,路一喆却义正言辞以男人大丈夫岂有妄言之理不容她拒绝。
就这样,连着两周美好的周六清晨,每周补觉的黄金时段,童彤都会被一周不见一次面的路一喆准时拉起来去公园跑步。以往期盼沐浴着阳光慢慢在混沌中自由醒来,再在床上你侬我侬一番的周六早上,现在她一心盼望,下雨,下雨,为什么周六不下雨?为什么周一到周五都在下雨,一到周六就放晴?连天都帮着路一喆一起虐她吗?
“别想着慢慢拖延到时间,今天的运动量不够我是不会给你休息的。”魔鬼路教练在前面幽幽传来一句话。
童彤哭丧着脸咬牙追上他,可怜巴巴,“我真的跑不动了,上周这个时候运动已经结束了,你没说过每次都要加量的。”
路一喆跑到她身后推着她,“打起精神来,再跑10分钟,等下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10分钟!”童彤仰天长哀,“我不要吃好吃的,我要睡觉!”
“朽木不可雕也。”路一喆不理她,自顾自跑开,“你追上我今天的运动就结束。”
“我追上你?我一个100米永远压线及格的人,要追上中学校运会连续3年100米第一的人?你在跟我开玩笑吧?”童彤真想挥鞋子打上去。
“我就保持这个速度,追上了今天就结束。”路一喆在前面匀速慢跑。
童彤做出冲刺的架势,但是在她准备追上路一喆的时候他突然加快速度又拉开了跟她的距离,气得她在后面怒吼:“路一喆!你这个骗子!说话不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