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一喆看着慢慢走到面前的她,越来越清晰的她,嘴角扬起笑意,“那个人跟你说什么?”
“他让我再唱首歌,我只想唱这首歌,没有别的想法就拒绝他了。然后他问我有没有兴趣来驻唱,我说我是游客,过两天就走了。”童彤坐回位置上把杯中酒饮尽,“好久不唱歌了,看得出我有点紧张吗?”
路一喆摇摇头,说:“你唱得很好听。为什么只想唱这首歌?”
童彤将目光投向别处,说:“其实我有点喝多了,不然我可不敢上去唱歌,我平时都属于KTV自嗨型的歌手。”她避开他的提问。
她想对他说的话,都在歌词里,在某个瞬间他的名字掠过她的心脏,就霸道地停驻在了那里,在她完全没有注意到的时候。
路一喆不再追问下去,端起酒杯问:“童彤同学,你今天高兴吗?”
“高兴!”童彤端起酒杯。
他与她碰杯,“那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童彤兴奋的高扬着声音,笑得眼睛成了两条蚯蚓。
夜深人静,街道上只有天上的星星和街灯的亮光为这份夜色增添光彩。路一喆手里拿着两个一大一小的双肩包,背着喝醉的童彤,慢慢行走在这份寂静的夜色中。
喝醉了之后的她比他想象中沉一些,可能是她不安分的一直在他背上晃来晃去的增加了重量,他只能对她说:“你安静一点,闭上眼睛睡觉。”
“我不想睡觉,我想唱歌。不,我今天晚上唱过了,还是你唱给我听吧。路一喆,唱首歌给我听。”她附在他的耳朵唧唧咋咋说个不停。
阵阵热气吹入他耳内,让他的身子不由一僵,差点背不住她。他站立在原地调整了一下背她的姿势,然后继续走在路上,“我不会唱歌。”
“骗人,你是不是不想唱给我听?”喝醉的人说什么都能说得非常理所当然。
“没骗你,我从来不唱歌。”如果五音不全是一种缺陷,那他也是有缺陷的人。
“国歌你没唱过?”
路一喆翻了一个白眼,不想再跟这个醉鬼说话。
“你看,唱过吧!谁没唱过国歌,只要升旗就要唱国歌,全部人都要唱,谁不开口就会被老师盯着,眼神很犀利地盯着。”她突然想到读书的时候老师自己不唱国歌反而盯着不唱国歌的学生,就觉得好笑,乐呵呵地笑了起来。
“童彤,你别在我耳边笑那么大声。”
“那你唱歌给我听,国歌也行。”
“不唱。”
“你不唱我就在你耳边笑。”她觉得自己喝多了之后聪明极了,居然能制服路一喆了。
路一喆使了把劲让她颠了一下,她有一种被抛起来的失重感,哎哟了一声:“你别甩我,我会吐出来的。”
“你敢吐我身上,我就丢你在这里睡大街。”他威胁她。
她突然紧紧抱住他的脖子,“那我就抓着你一起睡大街。”
路一喆无声笑了:“安分点不要吵,马上就到酒店。”
她似乎是累了,真的安分的趴在他的肩膀上闭着眼睛,呼吸均匀。她迷糊之间感觉自己回到了小时候,躺在阳台爸爸专门帮她搭建的吊床上,一边看着电视一边昏昏欲睡。每一次她彻底睡着了之后,爸爸都会把她抱回床上,帮她盖好被子,慈爱地抚平她微微皱起的眉头。
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再睡那张吊床?
应该是爸妈终于抑制不住在客厅里争吵开始。从他们目光冷漠不再交谈,只要交谈就是冷嘲热讽开始,她每天回到家除了吃饭时间都是躲在房间里。阳台的吊床成了只会接灰尘的摆设,闲置时间长了,妈妈就把吊床收起来,不知道放到了什么地方,吊床就像在家里凭空消失了一样,无影无踪。
她感觉到她蜷缩的身体被放平在一张舒适的床上,一支温暖的大手柔和的为她拂去额前的碎发,然后停留在她脸颊上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那温柔的触感让她安心的要彻底睡过去。
额前突然触碰到一抹温热柔滑,这不是属于爸爸的温柔,让她慢慢睁开疲倦的眼睛。
耳膜里嗡嗡作响,眼前像蒙上了一层水雾般模糊,水雾渐渐散开,路一喆俊朗的面容近在咫尺,她能清晰地看见他漂亮的眼睛里一闪而过的皎洁,浓郁的双眉、扑闪的睫毛、高挺的鼻子,这些都从未有过的近距离呈现在她眼前。昏暗的灯光下,让她恍惚眼前看到的画面只是某个念意已深的梦境。
她抬起手臂轻轻抚上他的脸,第一次毫无顾虑的直视他的眼睛,“路一喆。”
“叫我阿喆。”他很轻柔地说。
脑子里嗡嗡作响,倦意再次袭来,她感觉她的眼皮又要耷拉下来了,但是她还是清晰的说出了两个字:“阿喆。”
她看到他眼底有一抹她不明了的沉静,似有一个强大的漩涡将她整个人吸引进去,她好像被抛掷在半空中,随着浮云不由自主地旋转。在恍惚中她感觉到他的脸在她面前慢慢放大,最后那抹唤醒她的温热柔滑不是贴在她的额前,而是封住她的唇。
轻轻的触碰,似有无限深情在细细述说,小心翼翼之中又带着一丝蛮横的掠夺。
她很想问他,你的唇为什么在颤抖?但是强大的倦意袭来,她终抵不过倦意沉沉的睡过去了。
路一喆上一刻还因她细细的回应而激动,下一刻感受到的只有她均匀的呼吸,他哭笑不得又心有不甘地放开她。
他很想捏一下她熟睡中泛红的脸颊,但是又心有不舍,最终他只是合衣躺在她的身边,一只手支起他的脑袋,安静地望着她均匀地吞吐着气息,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一个孩子般心满意足的微笑。
“路一喆。”她在梦中轻喃他的名字,他靠近她附耳倾听,她说,“唱首歌给我听。”她是有多期盼听到他唱歌,睡着了都念念不忘。他还想听她会说些什么,但是回应他的只有平缓均匀的呼吸声。
不知是多日来睡眠不足的疲惫太浓重,还是身旁的人让他太心安,他的脑袋慢慢顺着手臂滑落到枕头上,与她头挨着头,同频呼吸着,慢慢熟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