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呢？”林华宴看到躺在榻上的钟离誉眉头紧皱，忍不住用指尖碰了一下他的眉心。

钟离誉眨了眨眼睛，叹了一声便道：“我发现我根本不了解燊云。”说着把身子转向林华宴，手就搭在了她的腰上继续说道：“燊云四岁就入宫做我的陪读，我跟他从小一起长大，算起来我跟他认识都第十七个年头了。可是我从来没听过他喜欢过谁，也没听他说过他的理想。我曾经以为他在我身边就像我的呼吸，我的血液都是与生俱来的。”

林华宴伸手去玩弄着这人的发鬓说道：“你是忘了燊云他是个人罢了。”

林华宴的话总是一针见血，听得钟离誉心中抽痛了一下便说：“那如果是阿约呢？如果阿约说他不想留在宴华林他要出去追寻其他东西呢？”

林华宴抽动着嘴角，露出一个呵呵的笑容说道：“那我就打断他的腿。”

“？？？”林华宴的不按常理出牌听得钟离誉无话可说，他往林华宴的腰上轻轻打了一下说道：“说认真的。”

“说认真的我真的会打断他的腿。”林华宴一副认真的样子说道。

钟离誉皱着眉说道：“那你没把阿约当人看待吗？”

“阿约不一样！他太笨了，不能出去！”林华宴一点都没有说笑的感觉，惹得钟离誉一阵好奇问道：“我看他挺醒目的啊？怎么你一直说他笨了呢？”

林华宴挪了挪身子，更加靠近了钟离誉说道：“阿约他很奇怪，他不知道钱的概念，一个铜板大概能买些什么他是完全不知道，你说他出去是不是要被人骗的主呢？”

“他是不是太久没出宴华林所以才不知外面的事啊？”钟离誉好奇地问道。

林华宴皱着眉说道：“不是的，阿约他就是奇怪，有时候他说的话写的字我也听不懂看不懂。”

“那你还能跟他朝夕相处呢？”钟离边说边摸着林华宴的头。

林华宴说道：“但是他是个好人啊。他虽然是会嫌弃我，但他从来不骗我。”

钟离誉听得乐了，便伸手去点了一下林华宴的鼻子说道：“那我也不会嫌弃你，也不骗你，我是什么人啊？”

林华宴嘿嘿地笑着，便伸手揽住了钟离誉的腰说道：“你爱是谁就是谁。”

钟离誉把林华宴搂在自己怀里，轻声地说道：“我是你最爱的人好不好？”

林华宴把脸埋在钟离誉的颈窝之中，轻轻地点点头。

二人相拥而睡，安稳得像婴儿一般。

第二天午后，钟离誉便带着林华宴去拜别钟离冀。只见钟离冀一听到三人要离开便露出一副不舍的样子，眼睛根本没再看钟离誉，只是一直用眼角偷看站在一边的燊云。燊云也是一副落寞的样子，可还是一言不发地站在远处。

半晌，钟离冀缓缓地开口说道：“帮我回宫问候阿爹和小娘娘。”

林华宴皱着眉，抵不过这两人如此别扭，便转身就往燊云跟前去，一手把燊云拉到钟离冀面前说道：“你们俩把话都说清楚吧！”

燊云和钟离冀面面相觑，两人好像做了亏心事一般不敢直视林华宴。

钟离誉把林华宴拉回自己身边，跟二人说道：“你们俩，一位是我哥，一位是我好兄弟，我希望你们都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他扭头看着燊云说道：“燊云，对不起，是我太没用让你担心我。但是我答应你，等二哥登基，一切尘埃落定我就会让你出宫。”话毕，他又回头去看钟离冀说道：“四哥，我也对不起你，但是燊云现在不能给你。不过我会让他多点给你写信，多点来扶炀看你。”

燊云看着钟离誉，他从来没想过钟离誉会理解他这份感情，毕竟对方是钟离冀又是男子。

当年在宫中，那个懵懂的年纪他就已经注视着钟离冀，而钟离冀也是当他弟弟看待。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开始学着亲吻对方，抚摸对方，他开始离不开钟离冀。他时常会趁着夜深悄悄跑进钟离冀寝宫跟他缠绵，他喜欢钟离冀为他意乱情迷的样子，他喜欢钟离冀抚着他通红的皮肤叫他云儿的声音，他喜欢情事过后钟离冀身上淡淡的汗味。这都让他无法自拔，越来越深陷在这人的温柔之中。

可少不更事，自己想跟钟离冀更加亲近，想他更爱自己多一些，却被人抓住了钟离冀的把柄。宫中尔汝我诈，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一点小小的把柄都会成为致命的弱点。那天钟离霍找到钟离冀，跟他说燊云和他只有一个能留在京城，否则他们俩的事情就会被上书官家，由官家定夺。钟离冀没有多想，第二天就领了封地划地为王，直到他出宫那天燊云才知道这个人为了自己竟然完全放弃了皇位。那天燊云在城墙上看着他的队伍向着南方前进，直至消失。燊云才死死地捂住嘴，哭得无法自已。

知道要来扶炀，燊云是喜后是惊，三年不见的他是否还是那个他？他不敢奢望钟离冀还爱着他，但至少他的心中还是有一个位置留给了那人。

就在看到对方的那一瞬间，那熟悉的感觉又遍满了全身，他的气味，他的眼神，他的一举手一投足都把自己的心中久违的欲望唤醒。旧日的缠绵悱恻历历在目，燊云甚至能感受到他指尖在自己身体上的温度和他低语着情话的声音。

两颗心一触碰便天雷勾动地火，烧得无法扑灭。自从钟离冀从医局回来之后，他们每晚都共度春宵，仿佛要把这三年中失去的日子都补回来一般。无数次失神的时候，钟离冀都带着哭腔，求着燊云留在他身边，甚至一时激动还在他肩上咬了好几口。钟离冀想把他吞进肚子里，让他永远都不离开。他知道这人是爱自己的，不舍得自己离开。

可昨天林华宴回来了，他就知道这场短暂的梦是时候要醒了。他还是要回宫，那人也还是要留在扶炀。

他看着那人，心中有千言万语。那人也看着他，良久，那人伸出手把他拉进怀中，轻声说道：“我等你，我等你一辈子。”

他伸手去回应那人，把头埋在那人的胸膛中，那眼泪像是缺堤一般流在了那人的胸前。他点着头，半晌，用着颤抖的声音说道：“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