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8章 背水一战(1 / 1)红茶壶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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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已至,汲郡城外十里的桃花村,妖冶粉红的桃花瓣早几个月便已凋落。如今只剩光秃秃的树杈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不远处的简陋窝棚下,阿痴也在抖。搓了搓单薄的麻衣,狠命吸了吸鼻涕。

窝棚外歪歪扭扭挂着个木板,上书铁匠铺三字。窝棚内灶火冰凉,铁台干干净净没有半个铁器。

有过路老农扛着自家锄犁经过,眼角瞥见,走了过来:“后生,且帮我修一修这犁,犁尖有些损了。”

阿痴瞥了眼,不屑的扭过头去,狠命吸了吸鼻涕:“不修!”

老农瞪眼,左右打量了下简陋的窝棚和他身上的单衣:“我瞧你是个铁匠,怎的有生意都不做?”大冷天的还着麻衣,瞧着便是没钱买,冷成这般还不打铁?

“老者切莫寻他打铁,他不会做的”一旁几个抱着物什走来的桃花村村民停下了脚步。

“这是为何?”

啊,这却是有些难回答。自打这铁匠铺在桃花村开张,五年了,是半个铁器都没修也没卖出去过。只能说这不是个正经的铁匠铺。谁人上门这人都爱搭不理。

就整日嚷嚷着非绝世铁器不打,非绝世器具不做。犁个田锄个地,要甚的绝世铁器?想出名想疯了。饭都吃不上了,还这般痴迷讲究。

久而久之的,便有人唤他阿痴。阿痴阿痴的唤多了便连他们也记不起他本名是什么了。

一村民将手中一包粟米拍在台上。复又对老者摇摇头:“老者走罢,阿痴不会打铁。”

阿痴气怒:“谁说我不会?!我非……”

“是是是,阿痴非绝世铁器不打,阿痴是要扬名天下的。这包粟米拿着罢,阿娘让我送来的。”

说着又有几人放了些家中用旧破损的薄棉衣料子。见几人似还要嘲笑,阿痴哼声:“尔等懂甚?我必是会名扬天下的。”

几人哈哈笑着哄孩童似的:“是,是。”

低头看着铁台上的旧衣粟米,阿痴认真道:“等我扬名了,必会还给你们的。”

有人笑道:“那等你成名了我可要三倍。”

村里人也不图啥,怕他饿死,每家每户的有点儿剩余也会送些来,哪会真要他还。

阿痴看着他认真道:“好,三倍。”

一旁老者摇摇头叹口气,扛着锄犁走了。好个痴人啊。

…………

周奇已在客栈大堂的桌前守了一日。不时的有小乞儿癫癫跑来送些小道消息,他便散财童子一般的分发铜钱。可把客栈小厮都看直了眼,虽则每次只有十文,但一日零零总总花下来少说也有二两银子了。

周奇一条条的筛选,待得夕阳渐落,总算是筛出了几个看着可能有用的消息。

盘算着待得明日天一亮便去找找。

二楼厢房内燃着炭,屋内暖意融融。

满满当当的吃食摆了一桌子,红豆饼,水晶肘子,红烧蹄髈,糯米糕等等应有尽有。金汐望了望满桌子的菜,又看了眼九娘,欲言又止。

是有些多啊,可她想吃。云翡想了想道:“去把李善周奇和胡神医也都唤来罢。”

不一会儿几人围坐,冬日里能吃上热腾腾的菜甚是舒坦。胡神医捋着胡须,眯眼嘬了口小酒,不错不错,这唤云翡的丫头虽做了些时日的鬼,但做人来说还是甚合他眼缘的。

周奇李善常年习武,又风沙冬雪里摔打过来的,本就体热,此时也是吃出了些薄汗。

云翡饿了好些时日,小口细尝,笑眯了眼,总算是能好好吃顿饱饭了。

冬日,暖碳,客栈里岁月静好。

…………

关外,狂风夹杂着飞雪如刀,猎猎刮过策马奔腾的斥候队三噶几人。

一眼望不到边的广袤黄土大地上零星堆落着几许白,寒风中夹杂些许湿气。

寒冬将至。

几人马不停蹄向平城外的下角村奔去。

月色初上,下角村零星点亮了烛火。不少屋檐积了薄雪后又被朔风吹实,层层叠叠积了厚厚一层。映着檐下星点火光,远望去静谧安宁。

一条山路弯弯曲曲通到了半山腰。霍武儿和晋楚打马而上,对了几次暗语,过得数个岗哨方到了近段时日开凿好的土台。山林掩映下,石台密密麻麻分散开去,蔚为壮观。

二人下了马,晋楚裹紧了披风,跟着霍武儿继续巡视这一侧山腰上距离石台不远的各个土洞。

把守的哨兵见二人来速速汇报情况。

月色霜白,寒风中衬得霍武儿高大的身影如山,纤长的睫在眼下投出一片暗影,他安静听着守兵汇报,不时点头。

晋楚对着双手呼出口热气,问出了多日来的疑惑:“霍大人,近日可是要有大战?”

最近众人在霍大人的带领下日夜不停,到得这两日才将将建好两侧山腰的土台火龙。

虽远处山下还未开始练兵,但霍大人已是挑出了好些弓箭手,成日的射靶,演练阵型。

霍武儿顿住脚步看了他一眼,复又向看守土洞的兵士点点头,接过烛台,走入洞内。

里面堆砌着好些长弓短箭和木篾编制的巨大圆形笼子,笼上绑缚碎麻干草。角落里堆着多罐火油。

霍武儿拾起一柄做工粗糙的木箭,蹙眉摸了摸不甚锐利的箭头,对一侧晋楚问道:“你且说来,猜到了多少?”

烛影飘忽,二人投在土洞中的黑影摇摆不定。晋楚低头想了想:“许是不多。尚未分兵划营,但端看近日山下挑出的那些弓箭手加紧训练,而近日大人又加紧巡查山腰各处洞窟,便猜测下一战许是近了。”

顿了顿,晋楚有些犹疑:“却不知为何霍大人如此看重这下角村?”下角村仅作战败后退时的防守之用,毕竟长城那处才是抵抗匈奴的主力罢?

霍武儿轻笑,放下箭头,看了他一眼,倒是个可提点之才。转身领着晋楚往下一处土洞而去:“你可知为何我只命你烧尸逐权踶的粮帐,却不让冯山动沮渠壶衍的粮仓?”

晋楚蹙眉,有些不解。

霍武儿提点道:“尸逐权踶带兵老辣阴狠,而沮渠壶衍好色冲动。”

晋楚顺着思路慢慢想下去:“如若烧了尸逐权踶的冬粮,在驹连答已死的情形下,依他脾性必然会率先向沮渠壶衍发难,一来可抢粮,二来可夺万骑长之位。加之沮渠壶衍为人冲动,必然二话不说便要应战,如此一来便可免他二人腾出手来回击我方?”真真好计谋啊。然而这跟下角村近日的备战又有何关联?

霍武儿看出了他的疑惑:“且想一想,三处粮帐,两处被我等劫掠一空或是付之一炬,匈奴三处兵马近六千人,这战无论谁胜,都是养不起的。而寒冬将至。”

说话间二人已是进了第二处土洞。

晋楚啊了一声,点点头,是了,等二人撕咬一毕必然是要南下的。他们定是要抢汉人过冬的粮食衣物:“既然如此,不是更应速速巩固长城营防吗?”

霍武儿摇头:“那三千人需得省着用。”

晋楚眼眸一亮:“霍大人这是要在下角村瓮中捉鳖?”

看着晋楚兴奋的神色,霍武儿点点头:“然。”

方出得洞来,寒风便吹熄了烛火,拍开了烛芯的几缕青烟。望了眼天边一弯冷月,然则,真正让他担心的却是斥候队可能带回的消息,如若是他预想的最坏处境,那众人便是背水一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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