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58章 思子(1 / 1)红茶壶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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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宴后,郝庆堂和马驵侩解了疑惑,酒足饭饱,心满意足的去了客院。

金铃扶着九娘回了内堂,取来铜盆净面后,拆下双平髻,从妆奁中取出篦子,轻轻梳理如云的青丝。

云翡取下面纱,烛光下双眼迷离,指尖触碰到脸颊,想了想道:“金汐,取铜镜与我罢。”

自打伤了脸,铜镜便被金汐刻意藏起。

“九娘…”金汐有些犹豫。

云翡轻笑:“无妨的,去取来罢。”

九娘这一头青丝极美,金铃垂头细细打理,终是忍不住,小心翼翼问出了连日来的疑惑:“奴有疑,不知九娘可能为奴解惑?”

云翡接过金汐递来的铜镜,点点头:“你且说罢。”

镜中女子眉目如画,峨眉粉黛,本该是极美的,然则两颊红痕密布,已然去了颜色。

她的惑自打九娘坠崖醒来便层出不穷,金铃歪头想了想:“九娘缘何收养云赤,又为何寻阿痴,继而救霍校尉,”顿了顿,打量了一眼屋内:“还有买下这黑烟山庄和后院的黑潭。”

云翡接过金汐递来的面脂,闻言,涂抹的葱白手指一顿,委实不知该如何答来,总不能说三年后乱世将至,她在未雨绸缪罢?

云氏瞧着富贵煊赫,然则内里已然腐朽,稍有个风吹草动便会倾巢皆覆。

而直到今日,她仍不知到底何人图谋。

云翡不由得攥紧了袖子,叹了口气:“金铃,你的惑我不能答,三年后一切或自可见分晓。”

留给她留给吴郡云氏的时间便只有三年,太紧迫了些,容不得她徐徐图之。

摩挲着玉白瓷瓶,淆水提炼之困已解,她许是该带着阿痴和那物去求见霍中郎将了罢。

………………

江宁府一夜便银装素裹,太守府下人忙着收拾行囊,装马备车。

主家接了长安调令,要拔擢升迁。

需随主家一同北上的仆从们欢天喜地,要留守宅院的唉声叹气。

廊下老主簿垂目静立。

郭令来回踱步,行走间带起寒风卷着落雪纷飞。

还有几日便已岁暮,然则他实是等不及了。

从外放州牧到长安的门下省常侍,他只用了短短两年,堪称奇迹。

老主簿微微直起僵硬的腰身,忽略从足尖窜上的寒湿之气,抑制不住喷薄而出的期许又满腔疑惑:“外放官吏三年一小满,如今考校未到,却不知何人在朝中提拔大人”

尚未作出政绩,便必然是有人看中提携。

郭令顿住了脚,思虑片刻:“细细想来,只有程少卿与那霍校尉两人之事于此二年间最为可疑。霍武儿尚且区区校尉,必不能左右朝堂,那便只有程少卿了。”

郭令停下步子,望着青石院内大雪纷飞,既如此,他是不是该踅摸些俊美男子带去长安?

…………

长安白雪皑皑,皇宫屋宇层层,红门深锁。

馆娃殿内宫婢稀少,谢八子冷得钻入了锦被之中。

一旁婢女脸泛哀愁:“八子,不若奴再去添个炭盆罢?”

谢玖眼有细纹,咳嗽了一声,嘴唇略有青紫,摇了摇头,呼吸间白雾阵阵:“宫例只有二十斤炭,立春之前还有倒寒,如今便先省着用罢。”

“哪里会有二十斤,”一旁伺候热茶的宫女不忿:“您虽是八子,可太子乃八子所出,可恨那,”婢女畏缩的看了眼窗外:“那女人竟是连这冬日的暖炭都不给足。”

另一宫婢赶忙扯了扯她的衣摆:“姐姐莫要提了,且细声些,隔墙有耳,小心给八子招祸。”

先前的婢女本欲反驳,想了想终是忍下不言。

怪只怪皇上近日来馆娃殿太勤了些。

司礼监的那些个阉人具都是些捧高踩低看惯颜色的小人。

这般暗地里使绊子的事儿都不用贾后示意便自发的做了。

却也不想想待得太子登基,胆敢委屈太子生母的人焉能有好果子吃?

谢八子不理会贴身婢女的不忿,早已看淡。

整个皇宫,地龙只燃在贾后的长乐宫,皇上的未央宫,以及太后的长禧宫。

后宫一言堂,不仅是她,哪个女人可得个暖和的寒冬?

多年磋磨,早已习惯。

如今她只盼遹儿在宫外能谨言慎行,莫要惹恼了贾后,她便心满意足了。

再熬得数年,许是就有出头之日了。

她拢紧被褥,搓搓麻凉的双臂问道:“芸枝可是回了?”

“八子莫急,芸枝姐姐已是去了一个时辰,想来快了。”

话音刚落,芸枝便掀帘入得外间。

在外间扫落了肩头霜雪后,芸枝方才入内回禀:“奴已将八子亲手缝的狐皮披风和袄袜交与了熟识的皇宫卫尉,给那卫尉的银子也塞得足足的,他必不至走漏风声,想来数日后太子便可收到八子的心意了。”

谢玖闻言点头,有些出神:“这样便好,这样便好。”

…………

长乐宫书案上堆满了奏折。

贾后眉眼淡漠,轻轻在眼前的诏书上印下玉玺,一手扶额,长出口气,对一旁躬身而立的大太监张德兰摆摆手:“且拿下去罢。”

张德兰垂头应诺,收拢好批复的奏折,小心抱住送出室外,与外间候着的小太监低语几句,抱着一个素色布包走回了室内,轻轻置于案上。

贾后瞥眼看来,声色冷淡:“小兰张,拆开来罢。”

张德兰解了包扣,里面是一件极其素淡的狐白披风和几双嵌着毛绒的袄袜。

贾后不由轻笑。

张德兰抬眼看来:“奴这就将这些给那谢八子退回去。”

贾后声色懒懒:“不用了,照惯例给太子送去罢,你拟封信,将本宫的关切之意一并置于其中送出即可。”

张德兰恭谨弯腰应诺。

………………

长安有人思子,北去汲郡的路上霜风寒雪,亦有人思子。

马车里云贺竹颠得头晕目眩,唉叹连连。

任他如何想来,都始终不明到底何人会加害六郎。

他依那人之令除去九娘。

虽不知九娘区区一个孤女如何得那人青眼“关照”,但贵人之事,他照做便是。

可如今,九娘尚存,他的六郎却失了踪。

然则二兄神色瞧来亦十分可疑。

面前谜团似雾,真真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车内暖炉温香,风光旖旎。

他不由得转头看向一侧纳箱,那里躺着齐氏写给九娘的信,正欲取出一观,

一旁妾室媚眼如丝,执起云贺竹的手轻轻送入衣襟内,娇哼道:“郎君,妾冷。”

云贺竹抚摸着手间的凝滑如脂,不由从思绪中慢慢回神,眉眼间急色上涌。

侍奉婢女见状急忙垂头,小心退至马车一角,再不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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