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炉上的肉已经烤焦了，难闻的气味升腾着，林落琛双眸骤然一缩，看向唐茗的眼神中多了一些愤怒，她握紧了双拳，低声说道，“唐茗，没想到，上了高中之后，你颠倒黑白、搬弄是非的本领越来越优秀了。”

林落琛笑了笑，继续说，“总是拿出一些莫须有的事情来说，有意思吗？”

“莫须有？”唐茗笑了起来，她牢牢盯着林落琛，说，“有没有，不是你在这儿说说就可以改变的。”

唐茗说完起身走了出去，林落琛看着窗外的唐茗，心中泛起了一圈圈涟漪，无非就是一些网上的言论，无关痛痒，是非不分，有什么可以相信的呢？

还是算了吧。

林落琛打开了一楼客厅里所有的灯，窝在沙发上，不间断的调换着电视节目，不是不想看，是因为实在是没什么值得看的。茶几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会儿，她没有去管，可是那边的人倒是执着，手机开始持续震动了起来。

“喂？”林落琛慵懒的声音通过听筒传至白瑜的耳朵里，心中一紧，本来准备好的一套说辞，瞬间就没了踪影，他只好吞吞吐吐的说，“我是白瑜。”

“嗯，我知道。”

“你在家吗？”

“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就是问一下，沈离然现在怎么样了？”

“比之前好多了。”

白瑜有些失落，他总是搞不懂林落琛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他与她好像总是隔着一道隐形的墙，不管他怎么努力都翻越不了。挂了电话之后，他坐在窗前放空自己，眼神空洞的看着窗外的景色，门外的争吵声越来越激烈，白瑜翻出了耳机戴上去。

摔碎杯子的声音穿透了墙壁和音乐声，冲进他的大脑，他痛苦的皱着眉头，双手空荡荡，想要抓住什么，却总是抓不住。

用力推开门走了出去，盯着地上的玻璃碎片，沙发上的白桦沉默着抽烟，妈妈坐在另一头双眼无神，白瑜还是第一次看见吵架过后的妈妈没有哭。他没有说话，安静地朝着卫生间走去，拿了清洁工具默默的打扫着地上的碎片，将所有的碎片都扫完之后，他低着头站在客厅中央，低声说，“爸，你回来了。”

回应他的依旧是一阵沉默，片刻之后，白瑜转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门外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白瑜趴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南岛的冬天总是很无聊，下了几场雪之后，时间就已经偷偷的溜到年末。

和往常一样，却又有一点不同，白瑜悄悄看了看对面沉默的两人，饭桌上的气氛依旧很古怪，随便吃了一点之后，白瑜便起身收拾了自己的碗筷，走到玄关处，俯身穿鞋。

忽然想到了什么。白瑜感觉自己这样做似乎有一点不妥，于是，准备开口说些什么。

“年年，你如果有自己的事情的话，就先去做吧。”白桦打破了沉默，他没有看白瑜，低着头说。

看来是自己想多了，白瑜很快的收拾好，转身出门，在门口停顿了片刻，说，“爸，妈，新年快乐！”

小区院子里的人很少，窗户上红色的福字格外扎眼，昨晚半夜时分，地上落了一层雪。白瑜踩着雪走出了院子，门口的大爷笑眯眯的对每一个人说着新年好。

站在街头，看着来来往往的车流和人群，却不知道要去哪，他拿出了手机，拨通了夏之铭的电话号码。

“你搞什么，大过年的，让我睡会儿都不行吗？”电话里的人咆哮着，似乎很不满白瑜打电话给他。

“睁大眼睛好好看看，现在几点了。”白瑜笑了笑平静的说，“出来，我在你家楼下等你。”

“十五分钟。”夏之铭含糊不清的说着。

站在光华路口，可以看到林落琛家的房子，冷冷清清的，没有什么节日气息，白瑜沿着街道走到了门口，铁栅栏里面安静的出奇，院子里的落雪也没有被清扫，他想要试着按一下门铃，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让他缩回了手，下意识地说了一句“我去”。

“你哪儿呢？你不会是在搞我吧。”夏之铭的语气中充满了疑惑。

“原地等我。”

夏之铭穿了一件黑色的大棉袄，看起来憨憨的，白瑜盯着他看了半晌，咧开嘴笑出了声，“你穿了你爸的衣服？”

“滚好吗？快陪我去吃饭，哥我还没吃饭呢。”夏之铭长臂一揽搭上了白瑜的肩膀。

白瑜悠悠的转头，直直的盯着夏之铭的眼睛，说，“谁是谁的哥？”

夏之铭愣了愣，笑嘻嘻的看着白瑜，像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孩，说，“你是我的哥。”

路两旁的树枝上挂着大红的中国结和灯笼，中心广场上的人很多，空中还断断续续的飘着雪花，雪踩在脚底下的时候发出吱吱的声响。红色与白色相撞制造出强烈的视觉差，白瑜看的有些恍惚。

夏之铭坐在靠窗的位置大口吸着面条，店里的老板笑眯眯地端来一小盘菜，夏之铭笑得跟个傻子一样，说，“谢谢老板，恭喜发财啊。”

白瑜靠在沙发上，看着夏之铭，他总是这样，只要有一个很小的话题，他就能制造出很火热的气氛，夏之铭跟老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若不是有其他人点餐，他可能会一直聊下去。

吃完饭，从店里出来，站在人群中央，周围很热闹，一瞬间感觉自己空荡荡的，白瑜不知道要去哪。

“喂，话说，这大过年的你为什么一个人跑出来啊。”夏之铭双手插进口袋里，吸了吸鼻子，说道。

“无聊，出来透透气。”

夏之铭没有再说话，很显然，他根本不相信白瑜说的话，于是，拍了拍白瑜的肩膀，说，“那我们去走走吧。”

家里肯定又是一片混乱，又或是一片沉默。白瑜眼神空洞，想着这些，越想越感觉难以呼吸。

天台上的风很大，白瑜不知道夏之铭哪里找来的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周围没有多少人，这里是南岛的老城区，一个没有人管的老式居民楼，房顶上很荒凉，又很安静。

“我去，夏之铭，这地方你怎么发现的。”白瑜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形容现在的心情，看着周围荒凉的景色，他却感觉不到一丝惶恐，反而很平静。

“这你就别管了，这个地方没有多少人知道。”夏之铭有些得意的说着。

“嗯，是个正常人，都不会来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