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折腾,已过了末时。
小孩儿缩在自个床上,那心跳现在还未平复,脸上的燥热,烫得如那高烧一般,红得有些吓人。
他方才连那屏风是圆是方,上方图案是画是绣,是花是鸟都没注意,单单只知贵人正在沐浴,心里便止不住的联想,竟然可耻的生了反应......
他以前最是恶心这种男女情事的。
他又怎地对贵人......
不过,她既然把他当作男宠,现又已入宫安定下来,那事,应该很快就会......
如此一想,小孩儿呼吸越加粗重紊乱,有慌乱,有紧张,更有那么些...兴奋。
突然,一声粗鲁推门,吓得小孩儿从床上猛然坐起,看着入内的紫衣男子,有些迷茫。
男子眸子一动,上下打量了一遍小孩,鼻孔不屑嗤了一声:
“我当是比那昝羿还美的公子爷,这一看,竟比我府中的马奴生的还要磕碜。”
听及那话里满满的嘲讽讥笑之意,小孩不悦皱眉,性子却是沉稳,没作任何话语。
他这沉默,落在他们这些权贵之人眼里,便成了无礼。
男子身边的侍从立马喝声:
“无知小儿,这位是子爵大人,还不速速上前跪拜行礼。”
这紫衣男子名唤易晓风,他姑母是上上一代的女帝,故而有子爵一名头。
虽说这子爵食三品俸禄,可是个上不得朝的闲职,且到底是个男子。
去年新女帝上位,他便被送入了宫内专门管教训养男宠的平遂坊,本是作为新女帝扩充后宫之用的,没曾想这古渝是个专情的主儿,至少,在她拿下昝羿之前,还没有精力想其他男宠的事儿,易晓风也就跟那一干男宠,全部闲养在了平遂坊。
哪怕对方亮出什么名号,可小孩还是没动,易晓风是个性子高傲急躁的主儿,见他这般,气势汹汹地上前,作势就想要去抓小孩儿......
他又岂是个由着被欺负的?
小孩儿躲过,俩人莫名厮打了起来,对方带了随从奴才,自然是护着自个主子的,见此,也就全围了上来.....
对方人多,且各个比他高大,小孩儿吃了下风,身上挨了不少疼痛,可耐不住他是个狠厉起来便不要命的角儿,也不顾那些打他的奴才,狠狠张嘴咬住了易晓风的胳膊,疼的他哇哇直叫唤——
这动静,自然瞒不住主殿的骨语。
她来时,宫人已经将二人分开了,小孩儿脸上见了青痕,对面的易晓风也没落着好,胳膊隔着衣服都咬出血印来了。
骨语一入内,那易晓风率先上前跪地告状:
“尊上,这野孩目无尊卑,竟还撕咬殴打于我......”
这话让小孩儿眼神闪躲地看了一眼骨语,心里有些发虚。
骨语眸子轻垂,看了一眼易晓风,模样清秀俊朗,尤其是那双略红带泪的桃花眸,颇有几分我见犹怜的味儿。
可惜——
“他是我的人,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言说尊卑二字?”
一声清冷平静语调入耳,易晓风眸子放大,眼看着那轻粉唇瓣一张一合,全是不可置信。
小孩儿也是一脸震惊讶异,那句:‘他是我的人’就像带有魔力似的,一直在他耳边回响,那脸颊迅速发热发烫,心跳加速......
让他们甚至在场的人都没想到的是,女帝护着那瘦弱的野孩子也就罢了,竟然——
“把他送去君平坊。”
什么?!!
君平坊可是城中最大的倌人坊,那里的男人可都是些出卖皮囊色相的,她竟要送他去那?
只是为了那个野孩子?
易晓风还没回过神来,已经有奴才来拖拽他了。
他这才恍然,连忙挣扎,抱着骨语的大腿:“晓风知错了,求尊上宽恕,不要将我送去君平坊,我愿在您跟前当牛做马,尊上......”
骨语不是个心善的主儿,除了对待个别。
小孩楞在原地,眼见着刚才那嚣张跋扈的男子被奴才像狗一样拖了出去,他这才收回视线,看骨语的视线越加柔和复杂了。
他上前几步,跪在她跟前:“多谢贵人。”
骨语低头看着脚边的孩子,“换种称呼。”
贵人贵人的,听着生。
小孩儿脸颊一热,呼吸又乱了。
想了想,他跟那些宫人一样,唤了她一声:“尊上。”
骨语凝眉,她也不喜欢他这样唤她。
既然她都收养他了,那...
“你...要不唤我一声娘亲?”
小孩儿仰头,瞪大了双眸,支吾着唇瓣:“尊...尊上,您只大我三岁...”
虽然他不知道她还有多少小癖好,但身为男宠,唤她作娘亲,这.....这也太羞耻了吧!
骨语一愣,眨巴眨巴眼睛,竟然完全没看出来这孩子居然有十四了!
明明看上去约莫不过十岁的样子......
好吧!就算是十岁,叫她一声娘亲也有些说不过去。
“嗯...”骨语略作思量:“祖宗,主人和阿姐,你选一个。”
小孩:“......”
这比娘亲是稍微好点,但.....
“我......我选阿姐。”说完,小孩儿脸颊又是一红。
骨语很是满意小孩的乖巧,养个宠物或者孩子,原来没她想的那么麻烦......
....
临安府。
“堂堂一子爵公子,被送进君平坊,这可真是百年未闻。你不知道,已经有不少有钱的爷儿准备晚上去君平坊见识见识咱们这平日里嚣张跋扈的易孔雀......”
花园的凉亭之中,一蓝一白坐于石桌旁,那蓝衣公子爽朗调侃,脸上颇是高兴。
桑然跟昝羿是诗画好友,而易晓风又是养在宫里的公子,平日里可没少找他们的事儿,如今他落了难,桑然自然免不了落井下石嘲笑一番了。
昝羿脸上却不见半分愉悦,脸色还略有沉重难看:
“易晓风到底是子爵袭位,虽说是个不轻不重的闲职,这般发落处罚,可大可小,事儿要是闹大了,神殿那边肯定不会不管......”
昝羿还没说完,桑然有些怪异地看着他,不耐打断:
“昝兄,你这是怎么了?且不说你跟易晓风的关系恩怨,你不是不喜那女帝,她行事如何,自己都不计后果,你又何须为她忧愁打算?”
昝羿:“.....”
昝羿一时语塞,桑然又说了:
“再者,那易晓风平日那般为难于你,那女帝都睁只眼闭只眼,这次竟然为了一个小野孩处置了他......”
桑然眼见着昝羿的脸色越来越凝重,识趣没有再往下说了。
昝羿伸手执了桌上的茶杯,看着杯中青绿茶色,心中思虑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