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的玉长老就是个面瘫,若说改变……次玉长老闭关,到现在已经三年了,昨儿才出关,据说修为已经是元婴期了呢!”小侍女说道,“可能修为提升了,人也发生了变化。玉长老从昨儿起,对大家就都和颜悦色的,人也亲切了很多呢!”
“昨天?”萧月生皱起了眉,总觉得这个玉寒烟有点问题。
“罢了,我们先走吧!”她说道,跟着小侍女的步子,又随口问道:“爹爹什么时候闭关的啊?”
“说来也奇怪,掌门是昨天晚才宣布要闭关的,”小侍女叹了口气,“若是圣女您早些回来就好了!”
萧月生眸色暗淡,怎么会有如此赶巧的事儿?罢了罢了,今日不得见,还有以后呢,不急着一时半会儿。
只是她没想到,玉寒烟竟会主动来找她。
料定了他有问题,萧月生便也不敢放松,只道:“玉师兄有什么事吗?”
玉寒烟站在廊下,带着笑看着她,身后是落日余晖,还有打着旋儿飞舞的落叶,夕阳的光映在他的脸,让他的线条更加柔和,在那一瞬间,只让萧月生觉得,这或许不是什么别有用心的恶人,而是……普度众生的仙人。
“小生生不让我进去吗?”玉寒烟问道,“秋风乍起,外头可是有些冷了呢!”
萧月生抿了抿唇,让开身子:“玉师兄请进。”
玉寒烟径直走到桌子旁,坐了下来,又道:“小生生不给我倒杯茶吗?”
萧月生暗自吐槽了一句“事多”,却也乖乖前给他倒了一杯茶水。
他轻轻地饮了一口茶水,便放下了杯子,看着萧月生,笑道:“小生生倒是长大了,不仅容貌更加娇俏,连修为也大有长进呢!”
萧月生坐了下来,却带着几分警惕:“都是我师父,他教导得好。”
闻言,玉寒烟似乎来了兴致,但也好像就是那么顺口一说:“哦?不知小生生的师父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他是个顶顶好的人。
她只要一想起他,心里那点坚硬的东西就会化作一汪柔水,他让她相信,活着是极其美好的事情,这个世界,也是极其美好的世界。
“师父他……”她不自觉的语气轻柔了起来,“很好。”
玉寒烟笑得更深了些:“很好是……多好呢?”
还未等萧月生回答,他便继续道:“在这个人世间,谁人都至少有两副面孔,一副面向善良,一副属于邪恶,兴许,你只是被喜欢迷住了双眼,便只能看见他好的一面,而自动忽视了他不好的一面。喜欢一个人,就好像是心里头的那杆称失了准头,不管另一边放了什么东西,有他在的那一边,永远都会更重一些。”他看向她,仍带着笑,“哪怕是你一直引以为傲的善与义,对吗?”
萧月生一愣,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微微昂起头,眯着眼:“你是什么意思?”
“小生生莫要生气,”玉寒烟道,“只是前些日子修为有所突破,便多了些顿悟,参透了从前好多令我苦恼和不解之事,我素来爱与掌门探讨,可如今他闭关不见人,我便只能叨扰你了。”
萧月生不说话,因为话越少,破绽就越少。
只是她隐隐约约觉得,玉寒烟并不简单。
“从前的小生生刁蛮任性,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如今去了三年灵云山,却变得乖巧可爱,善解人意,心地善良。从前你总是粘着我,我几乎日日都要见你,一日复一日,便察觉不出你有何变化,如今瞧着,倒是变化甚多。”
萧月生在袖口中的手悄悄攥紧了,面却是强装镇定:“人总是会变的,掌门派我与师兄们执行西瑾的任务,也算是历练过了的人,哪里还能再像个小孩子。”
“小生生所言极是呢!”玉寒烟的话让萧月生微微放了心,便听见他继续道:“只是不知道,究竟是灵云三年的修行让小生生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还是……在去灵云之前,小生生便已经脱胎换骨,换了性子呢?”
萧月生脊背僵硬,不敢看他,嘴角好不容易撤出一抹笑来:“玉师兄在说什么呢!”
玉寒烟笑道:“只是个小生生开个玩笑罢了,没想到我的玩笑这般不好笑,小生生笑得很勉强呢!”
鬼才信你开玩笑!
萧月生已经确定,这个玉寒烟,八成知道她的身份!
“小生生不必紧张,你就是萧月生,萧月生就是你。三年时间不短也不长,哪怕你不是,但你顶着这个皮囊这般之久,那你也便成了萧月生。”玉寒烟笑容淡了淡,“原本啊,小生生性格那般差劲,到了灵云山定是非掌门不拜的,掌门坐下弟子众多,优秀的肯定不止你一个,正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比小生生天资卓越之人大有人在,可是依照小生生的性子,又怎么会甘愿服输呢?修为比不过人家,便处处耍女孩子的小心机,瞧着他们吃了点小亏,心中便洋洋得意,最后愈演愈烈,小心机变成了大心机,失了可爱反而惹人厌烦,最后……怕是没有好下场啊!”
这是……原剧情!
说萧月生现在便是如坐针毡也不为过,她站了起来,看着一脸悠闲带着笑容的玉寒烟,声音微微拔高:“你到底是谁!”
“我是玉寒烟啊!”他面笑容不减,“小生生快坐下,大家闺秀可没有这般的呢。”
萧月生看着他,鲜少如此语气冰冷:“你到底想做什么?!”
“小生生放心,”玉寒烟面对她的质问没有丝毫的生气,脸仍是和煦的笑容,“我只是想告诉你,欠下的债,早晚是要还的,因果循环终有定,善恶一体难辨清,前世负了小生生的人,今生便倾尽了毕生柔情,你说,这是不是天注定的呢?”
她微微诧异:“你是说……”
“嘘,”玉寒烟竖起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天机不可泄露,一切可说又不可说,需得你自己去参透。”
他站起身来:“小生生的净化体质可是千年难遇,恐怕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厉害呢!”
萧月生站得浑身僵硬,在玉寒烟面前,她有一种无处遁形的感觉。
“小生生,要努力修行哦!等你到了金丹期,便是那魔界的魔尊,身带着的那毁天灭地的魔气,你也是可以净化干净得哦!”他说完,便抬脚往外走去,只是到了门口,他却停下了步子。
萧月生看见他微微侧颜,仍是笑着:“小生生,记住我今日的话哦!”
说罢,便瞬间消失不见了。
萧月生承认自己想过很多,这个玉寒烟的确是有问题不假,否则怎么他一出关,爹爹就那么正好闭关了呢?她本以为他在图谋天山派,毕竟她也是看过那些权谋电视剧的人,越是有能力的人,越是难以屈居人下,玉寒烟乃是天纵奇才,她担心他不甘屈居于爹爹之下。
可现在看来,他似乎……超然于世外,莫说天山派,怕是旁的什么,他都不会觊觎,这番做派到不像是什么修仙之人,反而像一个……无欲无求的仙。
刚刚还是夕阳西下,转眼便是月亮高悬。玉寒烟走在路,面带着笑容,突然间袖口飞出了一只小小的灵蝶,绕着他飞舞,身后留下星星点点的光亮,好像星子落在了地。
“小家伙,秋风起,秋夜凉,你这般,怕是受不住的。”玉寒烟伸出手,那灵蝶转了几圈,便进了他宽大的袖口。
“别急,马,你就能回到黎涵仙的身边了。”他说着,笑意更深了些,“都说仙人断七情,斩六欲,但若是真的那般容易,凡人又怎会觉得修仙难?仙胎养成的仙尚是如此,更莫要说飞升的凡人了。相思最难负,痴情最为苦,难顾,难顾啊!”
玉寒烟的声音消散在秋风里,秋日的夜晚,好像又变得更凉了些。
魔界,魔宫。
大殿空荡荡的,只有烛火摇曳,魔尊坐在首,手肘撑在扶手,撑着头,正闭目养神。
只是无人敢细细看他,若是有人敢直视他,那定会发现,他的眉头是微微皱着的。
“可找见了?”他问道。
属下吓的一激灵,连忙跪下,颤颤巍巍道:“回禀魔尊……没……没有消息……”
话音刚落的瞬间,刚刚说话的魔兵便飞出了几米远,他捂着胸口,却是不敢有半句怨言,赶紧又跪了回去:“魔尊恕罪!”
另一个魔兵看见他这幅样子,心中一颤,连忙冲着座的人行礼,却是连眼都不敢抬:“回禀魔尊,有消息了!”
羲辞这才抬头,神色稍微缓和了几分,只是素日里总是处事不惊的魔尊现下却有了几分着急:“在哪儿?!”
“在东瑜都城。”他说完,却未见回音,便壮着胆子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便瞬间松了一口气,原来魔尊早就消失不见了。
而在东瑜都城的客栈里,出现了以为白衣的谪仙,掌柜的睁大眸子,一看气质便知此人不凡,便赶紧前来:“敢问仙尊……”
他还未问完,羲辞便道:“可有一位漂亮姑娘来过你这儿?”
掌柜的对那个问他借厨房的萧月生很是印象深刻,便立即道:“有的有的,约莫着十七八岁,一位出落得宛若天仙的姑娘,身旁还有一位相貌英俊的小伙儿,怀里抱着一把看去便好的剑,我……”
他话还未说完,便被羲辞的目光打断了,他在他的目光里捕捉到了杀气。
“他们去那儿了?”羲辞耐着性子问道。
那掌柜的也不敢隐瞒:“有个魔道的妖女过来找茬,这是我知道的,那个晚哎!我们的世子也来了,故而小人记得清楚,他们打斗时,金光乍现……”掌柜说得唾沫横飞,瞥见羲辞不耐烦的目光,便咽了咽口水,缩了缩脖子,小声道:“只是……次日清早他们便走了,小人也无权过问他们去哪儿了啊!”
羲辞不语,抬脚便往院子里走去,他看着那地残存的石桌粉末,还残留着灵力的痕迹,抬眼便看到有一扇窗子与别的都不一样,皱了皱眉,他看向跟过来的掌柜,指着那扇窗子问道:“他们可是住在了那间房?”
“是啊!”掌柜的惊讶道,“仙尊真乃仙人也!他们小夫妻就是住在那间房的!”
“夫妻?”羲辞语气冰冷,手微微收紧了,继续道:“他们在这儿住了几日?”
“大约两三日,小人记不清了。”掌柜的见他神色有异,便下意识觉得两股战战,也就不敢再多言了。
羲辞足尖点地,便踩到了悲阳剑,那窗户有点点灵力的气息,他不认得,带凑近了,他才知道,那应该是来自仙界的东西,具体是什么他不知道,只是……会想所有路过此地或附近的拥有灵力之人宣告,此处住了谁,灵力几何。
他落回地面,问道:“你说,昨晚金光乍现?”
掌柜的赶紧点头:“是的仙尊,那妖女的一掌险些打在了姑娘身,我亲眼看见一只冰蓝色的凤凰出现,救了那个想为她挡伤的公子,而她自己,却是金光护体,那妖女双拳难敌四手,最终不得不走为计……”
羲辞眸色微凛,看了一眼那个掌柜的,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做,而是召唤出悲阳剑,消失在了这片夜色之中。
他一直担心着她,担忧着她,他想见她,想得快要疯掉了——可是她在干嘛?!
她有没有在想他?
和她在一起的是谁?
为什么他们要自称夫妻?
她怎会不顾名声与其他男子在一间房里住了两日?
金光咒已破,萧鹤的话他也知道——她难道带那人去了天山吗?
羲辞嘴角微抿,眸子里好像掉入了片片雪花,冰凉到可怕。
萧月生睡得正熟,傍晚时与玉寒烟的对话消耗了她太多脑细胞,便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好不容易有了困意,半梦半醒之间,她隐隐约约感觉自己的房间多了一个人,她脑子有些混沌,渐渐清醒过来,便是一惊:她的房间怎么会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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