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君穆卿方才过的话,凌云祈问道:”君陌寒,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刚才的那个人就是叶驰?“
“是。”
“可是你不是没有寻回失窃的虎符吗?”既然虎符没有被寻回,那这偷盗之人又是怎么回事,对于君穆卿此时的言语,凌云祈一时摸不着头脑。
君穆卿笑着回道:“虎符确实没有寻回,但是虎符没有寻回并不代表偷盗之人没有抓到,王爷这么着急做什么?问问叶统领一切不就清楚了吗?”
刚刚凌云祈只想着君穆卿前后不搭的言语,一时竟然把叶驰的存在忘了,经君穆卿提醒才想起来朝堂上还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将目光从君穆卿身上收回,转而投向叶驰所在之处,凌云祈沉声问道:“叶驰,你要禀报的要事是何事?”
而就在叶驰张口之际,凌云祈忽然又了一句,“叶驰,你要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在这里你要为你所的一切承担责任,你可明白?”
凌云祈这话,已经算是明晃晃的恐吓了,虽然他不知道叶驰此时出现在这里的真实原因,而且他认定虎符不会在叶驰手中,但是他还是这么做了。
不管接下来叶驰要做什么,他都要让叶驰清楚的明白事情的重要性,希望他能好好掂量一下事情的后果。
可是凌云祈不知道的事,自从那一箭射入他书房之时,一切早已由不得他自己做主。
“臣明白,臣一定会为自己过的话负责”,叶驰狠狠闭了闭眼,只听他道:“臣此次来凌都是为了向陛下和王爷自首而来。”
在听到自首二字的时候,凌云祈已经预料到叶驰接下来要的话了,然而此时已经来不及阻止,只能任由叶驰下去。
“七日之前,凌都流传的有关于定北军虎符失窃一事,那虎符正是臣盗取的。”
开弓没有回头箭,此话一出,叶驰是真的将自己的一切后路全部堵死了,向来都是万事开头难,完最艰难的那一句,后面的事情进展的倒是顺利的很多。
尽管已经猜到叶驰要的话,可是凌云祈还是不敢相信,“你是你窃取了定北军的虎符?”
“是。”
“你已经是御林军的统领,本王想不明白你这样做的理由,本王不相信你会这样做,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凌云祈在尽力挽救叶驰所的话,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并没有朝着他想要的走向走去。
一句想不明白这样做的理由,一句不相信让叶驰忽然沉默下来,只见原本站在殿前的男子忽然跪了下去,朝着上首的位置狠狠磕了三个响头。
“砰!”
“砰!”
“砰!”
磕到第三个头时,叶驰久久没有起身,他就那样将头伏在地上,一言不发的跪在那,不明白他此举何意,一时间大殿之上所有人都注视着那道跪在地上的身影。
虽然没有人知道叶驰此时心中所想,但是他此时的样子却是像极了犯错后忏悔的模样,似乎刚刚那的那副辞看起来也有了一定的可信度。
良久之后,叶驰缓缓起身,抬起眸子,直视前方,声音中带着丝丝沙哑,“臣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为何会这样做,甚至直到今都臣都未曾想明白当时到底是怎样做出的这种决定。”
“虽然心中有些许朦胧的想法,但是臣却至今都看不清自己心中所想所求的到底是什么,不过”
叶驰的声音忽然一顿,然后才继续开口道:“不过今日臣虽然依旧未曾想明白当日所想,但是我却亲眼看到了,体验到了这样的后果,看到整个凌都因为虎符失窃所引起的流言,
在来的路上,臣亲身感受到了那种普通百姓心中的恐慌,此时此刻臣才意识到自己是错的,错的是那么离谱,那么彻底,
所以为了对以往所做之事有些许弥补,臣今日亲自来到凌都自首、领罪,臣不求苟活,只求陛下能饶恕臣手下的将士和臣的家人。”
叶驰完又是一个响头磕在霖上。
“砰!”的一声,犹如宣锣鼓敲响在人们的心头,这一次的声音比前几次的声音都大,似乎这个头带着叶驰心中全部的忏悔,而刚刚的那番话就是他的忏悔录。
凌绝望着跪在地上叩首的人影,眸色深沉,他静静的看着叶驰,虽然跪地但是腰杆却是挺直的,甚至就连跪地磕头的时候,都是呈一字型直接磕下来的,摇杆依旧笔直,未曾弯下去半分。
那是属于一个军饶骄傲,致死都不允许丢弃的信仰。
若刚刚叶驰是看着凌云祈的这一番话,不若他看的人是最上首的凌绝,从他跪下那一刻开始,自始至终他的目光都没有偏离凌绝一分一毫。
而除了他最后的那句话,他之前的每一句都跟定北军虎符失窃一事无关。
他所的是一个臣子面对自己的君主多年来的愧疚,尽管没有明确指出,但是从那双眼睛里凌绝看到了叶驰心中的忏悔。
还有一丝被他掩藏的极好,但是却没有逃过凌绝眼的恨意。
那种恨不是来源于凌绝,而是来源于叶驰自己,他恨当年的自己,很这些年来懦弱的自己,恨自己这些年的所作所为。
当他今日一早迈入凌都城门之时,看到整个凌都已经变得及其惶恐的百姓,他才明白自己这么多年来究竟错在了哪里。
当日在府中从松儿房间离开之后,他站在院外之时,他不是没有听到兀豫的那句习惯了就好,然而额当时的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回想起这些年来他所做的一切,他恨自己,所以当他迈入大殿的那一刻起他就决定了要将窃取虎符的罪名揽到自己身上,不是因为松儿中了云梦散需要解药被逼迫。
而是因为他想要最后为北凌做点事,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而这也只怕是今生他唯一能为北凌,为这个养育了他,他爱着的土地能做的了。
一席话完,叶驰忽然觉得原本沉重的身体突然间竟然变得轻松起来,但是此时的凌云祈的心却变得沉重了起来。
他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刚刚叶驰所请求的人不是他而是凌绝,此时的他只想要让叶驰将刚才的话收回去,“叶驰,你知道自己在些什么吗?本王劝你收回刚才的话。”
只要叶驰刚才所言不过是一时情急胡言乱语,凌云祈就有办法报下他,但是叶驰却并没有听从他的话。
只听叶驰语气平淡的道:“王爷,就像是泼出去的水,话既已出又怎么可能收的回来?况且刚才所言句句属实,字字都是臣想之言,绝无半点谎言。”
叶驰一字一句,再一次证明了他刚才所的话皆是他最想的话,凌云祈看着那个明明额头沾满血迹,狼狈的跪在那的人,可是不知为何他觉得此时此刻的叶驰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可以任由他掌控在手里的叶驰了。
此时此刻的叶驰变得不像是叶驰了,但是却像极了八年前的叶驰,彷佛这八年的时间未在这个铁血的汉子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他还是和以前一样。
叶驰再一次将话堵死,而此时的凌云祈也已经放弃了对他的劝,他看着叶驰问道:“既然你已经想清楚了,那本王问你定北军的虎符何在?
既然你是你窃取了虎符,想要自首,那么虎符如今在何处,你总应该知道吧?”
既然阻止不了叶驰认下这个罪名,那他就只好如此了,他倒是要看看到时候交不出虎符,叶驰身上的罪名又是否会成立。
凌云祈笃定叶驰拿不出虎符,然而却没想到就在他完话的一瞬间,叶驰便伸手探向自己的衣襟处。
看的凌云祈忍不住动了动,接着他便看到叶驰自怀中拿出了一个一方黑色的锦帕,锦帕上并无任何标记,但是凌云祈却死死的盯着那方锦帕。
只见叶驰将那东西举到头顶,道:“虎符在此。”
一听是消失的虎符,所有饶视线瞬间落到了叶驰头顶,齐齐看着那方黑色锦帕,想要看看里面到底是不是所谓的定北军虎符。
就连上首的凌绝都忍不住撇了叶驰手上的东西一眼,但也就仅仅是撇了一眼,很快就将视线放在了叶驰身边站着的那道笔直而立的身影上。
凌云祈掩在袖中的手缓缓握紧,隐约可见掌中握着一方白色的锦帕,很快叶驰手中的东西就被呈到了凌云祈面前。
望着眼前的那方锦帕,凌云祈心中忽然产生了一种极其强烈的不安,可是此时此刻不管他心里再怎么不想揭开这方锦帕,他也不得不揭开他。
原本他那么只不过是为了想要让叶驰知难而退,但是没想到叶驰竟然真的拿出了虎符,如果这才是真正的虎符,那他手里的又是什么。
从篮子手中接过东西后,凌云祈缓缓揭开外面包着的锦帕,须臾瞬间,一枚玄铁所制的虎符便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郑
对于这个东西,此时的他早已经熟记于心,当他看到这东西的第一眼他就能确定他手中的这个东西,与放在他袖中的那个东西一模一样。
但是他仍旧抱着一丝希望,仔细的查看了手中的那枚虎符,然后他发现无论是外表还是上面的花纹式样和那个北字,都与他手中的那枚完全一致,分毫不差。
凌云祈忽然狠狠握紧手中的虎符朝着下首站着的君穆卿看去,然而他没有在那人脸上看到半点情绪,彷佛这一切在那人眼中都经不起丝毫波澜。
一旁凌绝看到一言不发的凌云祈时就知道了,叶驰手中的那枚所谓的虎符恐怕和凌云祈手中的那枚如出一辙,否则凌云祈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一副沉默的样子。
所有人都等着凌云祈宣布那虎符的真假,但是凌云祈却迟迟没有开口,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道:“既然虎符已经寻回,那么收回君家所掌管的定北军军权一事,自可撤销,只是”
虽然他不知道叶驰手中的虎符是怎么来的,也不知道这两块虎符到底谁真谁假,不过那些都重要了,重要的是君家丢了虎符一事却是真。
凌云祈眯了眯眼接着道:“只是,毕竟君家丢失虎符一事为真,掌管虎符不利,始终是要付出代价的,不如这虎符就暂且由本王保管,待日后君家立了功,到那时君家将虎符收回也是理所应当。”
日后,只怕这个日后将会是遥遥无期,没想到事已至此凌云祈竟然还能想出如此卑劣的手段将虎符扣下,只是可惜了。
“王爷今日所言,可是与当日下旨之时所不一样啊?”
君穆卿嘴角勾起一抹玩味地笑容,似笑非笑的看着凌云祈,“当日王爷可是过只要臣将虎符寻回便不再追究此事,难道现在是想要反悔吗?”
面对君穆卿的质问,凌云祈也早已准备好了如何应对,“本王当日是过这样的话,可是君陌寒,你别忘了,君家丢失了虎符这是不争的事实,
难道以后所有丢失虎符的人都可以如此轻描淡写的过去,那以后北凌上下该如何处之,难不成人人都效仿吗?”
叶驰听到君陌寒三个字时,忽然转头看向身边之人,结果发现自他进殿之时便觉得眼熟的人竟然就是让他今日出现在这里的人。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人竟然就是君陌寒,君凛的儿子,怪不得他认不出这人,自当年一战后,君家少爷就离开了凌都,不过是几月前刚刚返回凌都。
而他身在边城自然没有见过那位君家的少爷到底是何模样,他忽然想起这缺日临走之时过的一句话,“等你去了,自然会知道我是谁?”
听着凌云祈冠冕堂皇的话,君穆卿忍不住嗤笑了一声,接着便听她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况且我什么时候过虎符失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