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相想叫住他，小福子却一溜烟跑出去好远。“他大概是去白云家了。”阿相吃了糖，硬糖，不喜欢，咬碎，咽掉。

其实看到白云尸体那一刻，她也有些怀疑是妖，或者说是花卿。但又想想花卿可是一直跟着自己呢，阿相摇了摇头心里笑自己脑子笨。

花卿又剥了一颗，阿相却不吃了，花卿默默收回。看了一眼阿相胸前银制的长命锁，自己愤愤地将糖扔进嘴里，又剥了好几个一齐扔进去。一时间，嘴里都是甜甜的。硬糖，喜欢，嚼碎，吞掉。含糊不清的道：“你脖子上挂的是什么呀？”

阿相停住脚步，有些感慨：“这是大家为我做的长命锁，是为了保佑我健康平安长大，我一直从小戴到大，可宝贝了。”说完，又自嘲般的说道：“其实从小到大都是他们保护我，我也从来没有为他们做过什么。”

花卿瞅了瞅自己红色的衣袖，想起了他问阿相嫁衣的事，一本正经的说道：“你放心，我会帮你的，不论贫穷富贵，生病或死亡都不会离开你。”说完还想跪在地上向阿相磕几个头。

“哈哈哈哈哈哈。花卿我没想到你不止失忆了，脑子还坏掉了。”阿相连忙扶起他，嘴上说着嫌弃，心里还是有些感动的。花卿却还在固执：“磕头啊，他们不都是那样吗？”阿相笑着没说话，她养的大白鹅竟然什么都不懂，把承诺当成了成亲。

正想着，宋熄找来了。他看着阿相道：“阿相姑娘，你让我做的事我打听过了，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也没有人离开。另外，官府已经来人了，仵作也看了尸体，说是被人害的。”说完低下头，目光有些涣散。

“那行，我们再去看看。”阿相说着便往宋熄家里去。花卿却还在那坚持，想着什么时候磕个头。

再到宋熄家时，官府来的仵作在进一步检查尸体。王婆婆止住了眼泪却也只是看着盖头失神发呆。阿相与仵作沟通了一下，一致认为是用刀挖的，可再多些其他的线索便没了。

阿相留下来帮忙收拾收拾上午的残局。宋熄望着贴在门口的“喜”字不禁苦笑，一伸手便撕了下来，一张一张整整齐齐的放在怀里，再一张一张叠好收了起来。

一转眼便到了晚上，灯火亮起，月明星稀。宋熄留两人吃饭，阿相没答应便也回去了。

阿相没回竹屋，去了山神庙。

一进门便坐在了蒲团上，靠着木质贡桌。烛油从柱身往下投入到灯台的怀抱，却因太满溢了起来，流到桌子上。

贡桌前是尊山神像。长发飘然，身姿曼妙，双目似真，玉足轻点。花卿看了看神像，又看了眼阿相，在她旁边坐下。泛着微黄的灯光映着两人的面容，显得有几分温和与宁静。

花卿道：“那山神像雕的是你阿娘吧？”阿相偏过头看他：“你怎么知道？”花卿眨了眨眼睛，有些卖乖的回答道：“我看那神像与你有几分相似，便想到是你阿娘了。”

阿相干脆把整个身子都躺在地上，良久，才憋出一句：“我阿娘走的早，我小时候只要一想她便来这里睡，就睡在神像下面。每当我觉得快记不清她样子的时候就来看看。”花卿一把把她拉起来，柔声道：“地上凉。”阿相不在意的一笑。

“你们妖真好，不怕冷不怕热的。”

“你不也是个山神？”花卿替她拍着灰。

“我哪是山神啊，就是个小山鬼，阿娘走的早，法术也没学几个。我啊，就算是个普通人。”停顿一下，又道：“以前就光顾着疯玩了，我们会去山顶看月亮，看日出。诶，你是狼，那你肯定也喜欢月亮吧。”花卿站起来看着外面的一轮弯月道：“你说的那应该是狼人吧，狼人才喜欢月亮，他们总在月圆之夜变身。其实我也喜欢，不知道其他狼是什么样。我虽然不记得了，但我心里感觉我很喜欢，不论是弯月，圆月。它什么样我都喜欢。你能明白吗，那就像有引力一样吸引着我。”

阿相也站到他旁边，指着月亮道：“是在月亮外面围着的光晕吧？在南相山看月亮，风景是顶好的，我也觉得很美。”花卿扭头看着她，喃喃道：“是很美。”

阿相转过身自顾自的说道：“以前啊，阿娘总是跟我说要把美好的东西画下来。因为没有什么东西是会一直经久不衰，永不逝去的，那就在我们看得到的时候记录下来，画下来。”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又转过身对着花卿道：“画！我想起来了，那日你说我把你丢在屋里，其实我是与梅花他们下山了，正好碰见了小福子，当时他就画了一幅画，是三个小人，两个人站在一起，一个人拿着刀！”

花卿也勾起了兴趣：“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他是看到什么了，打个比方，那两个人是白云和宋熄，而拿着刀的是凶手。”

阿相拍了拍脸，直接拉着花卿就往山下跑：“不管是不是，先去问问再说。”

却被花卿一把拽回怀里，阿相心一紧，又不解地问道：“怎么了？”花卿轻笑一声，金黄色眼眸让阿相想起冬日里的太阳。闪闪的光让阿相心一颤。“你忘了，我可是能将你一下子送到。”

小福子和李平家离的不远。门没关，阿相小心翼翼的往里进，被花卿拽到身后。

只见小福子蜷在床的里边，嘴里不停地说着：“死了死了。”阿相叫他，他一下子蹦起来看着两人。手里的东西往后藏着。

花卿拿出剩下的糖。招呼小福子过来。小福子一见糖，眼睛就像发光了一样扑过来，手里的东西也不管了。阿相拿过来一看，确实是那日的那幅画。

阿相看着小福子道：“小福子啊，你这画上画的是什么呀？这个拿刀的是谁？”小福子一口塞一个糖，糖纸也不知道吐，就在嘴里嚼来嚼去。

“肉，肉，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