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就是唐公新招的赘婿么。”
人堆之中,传来一个怪里怪气的声音。
声音虽没那么声张,但杨昭耳聪目光,却听的清清楚楚。
赘婿,说的正是他。
他扭头寻声望去,在人堆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柴绍。
那位钜鹿郡公之子,正背负着双手,以一种轻视眼神,冷笑着注视着他。
柴绍身边围了三五个年轻公子,个个衣着华贵,多半是与他交好的世家子弟,那一声阴阳怪气的声音,就出自于这些人当中。
杨昭眉头一皱。
他与那人素不相识,那厮却在大庭广众之下,出言讥讽自己,好似结过梁子一般,分明是在替柴绍出气。
有人一带头,立时便有不少人附合,各种对杨昭出身的冷嘲热讽。
这些人倒也不全是为柴绍鸣不平,而是出于嫉妒心理。
李秀宁那是谁,那可是洛阳三大美人之一,出身八柱国世家的名门千金,令多少公侯子弟魂牵梦绕。
倘若李秀宁嫁与了柴绍,他们虽然也会嫉妒,但至少柴绍跟他们出身相同,不至于令他们产生心理落差。
但那位玉面罗刹,偏偏嫁给了杨昭这么一个寒门布衣。
这就让他们心理失衡了,对杨昭不仅仅是嫉妒,更是深深的记恨。
现下杨昭又空手出现在宋国公府中,正好给他们寻到了机会,自然是要出一口气。
“这个寒门小子,竟然空手来给宋国公贺寿,也太不知礼数了。”
“毕竟是乡下人嘛,就算攀了李家这里大树,也终究没什么见识。”
“他不过个赘婿,李家能给他多少钱,估计他是没钱给宋国公备厚礼吧。”
柴绍身边那几个好友,言语更过份,近乎直白的讥讽。
“我实在是想不通,秀宁为何选这么一个粗鄙不堪,完全不知礼数的布衣做丈夫,我实在是想不通啊~~”
柴绍摇头叹息,一副苦恼不解的表情。
“柴绍,你这话就不对了,杨大哥虽然出身不好,可他却是比箭招亲,堂堂正正的赢了你,才能迎娶秀宁姐姐,你这样对他言语羞辱,气度何在!”
长孙无垢站了出来,杏眼瞪着柴绍,替杨昭打抱不平。
“原来是长孙小姐,你与他关系很好么,为何要替他说话?”柴绍冷眼瞟着她问道。
“杨大哥是我的恩人,我只是替他说句公道话,柴绍,我知道你仰慕秀宁姐,可秀宁姐已经是杨大哥的妻子,你应该做的是好好祝福她,而不是小肚鸡肠,在这里给她的丈夫难堪!”
长孙无垢声色俱厉,竟是说的柴绍脸一阵青一阵白,不知如何反驳。
“当日姓杨的射中那只乌鸦,只是侥幸而已,他一个寒门布衣,怎么可能练就一身神射,他根本配不秀宁!”
柴绍被呛的恼羞成怒,声音沙哑激亢,盯着杨昭言直讽刺。
杨昭生性淡然洒脱,本是不屑与他废话,但柴绍如何公然直白的羞辱,他心头那股子怒火,还是被点了起来。
此时若还能忍,还有男儿血性吗!
“柴绍,你一口一个寒门,自以为出身高贵,你莫不是忘了,几代之前,你柴家祖先也不过是一介乡野草民!
若不是你沾了你先人的门荫,就凭你这点气量本事,你也配站在这里高谈阔论,开口闭口瞧不起寒门布衣,乡下草民?”
柴绍涨红了脸,拳头握紧,惊怒的目光瞪着杨昭。
“我告诉你,还有你们在场的这些自诩高贵的公侯子弟,盛极而衰,日中则昃,就像没有人能长生不老,同样没有哪一姓能长盛不倒!
今日你们在这里轻视我这个寒门布衣,说不定过不了几年,你们的家族,就会沦落为寒门庶民,那时,希望你们能想起我杨昭今日所说过的话!”
死一般寂静。
在场的宾客们,神色震撼,吃惊的望着那位慷慨昂扬的李家赘婿,竟是被他这番“耸人听闻”的言论,震惊到错愕失色。
柴绍更是哑口无言,惊愤的盯着杨昭,却不出一个字来。
“盛极而衰,日中则昃…他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至理之言,他当真只是个乡下布衣吗?”
长孙无垢眼神闪烁,明澈的双眸中,涌起深深的震撼,就那么怔怔的望着杨昭。
“贤侄,你——”
座的萧瑀终于开口,却又不知该如何解围。
他原本还在好奇,明明适才李建成已代表李渊,前来送过贺礼,为何李家这位赘婿还会出现。
按理来讲,身为赘婿,就等于是李家的人,是没有资格自立门户,单独前来给他贺寿。
而且,还是空手而来,难不成是对他萧瑀不敬?
但接下来,当他目睹了杨昭,如何以一席至理之词,将柴绍一干围攻的高门子公,反击到哑口无言之时,他心中不禁被震撼了。
“萧世伯,杨某并非是空手而来,还请世伯借我一方纸砚,我才能献我的寿礼。”
杨昭转过身来,向萧瑀一拱手,不卑不亢,神情恢复平静。
萧瑀愣了好一会,才道:“来人啊,给贤侄拿笔墨来。”
四周的下人,匆忙将笔墨纸砚抬了来,放在杨昭跟前。
杨昭提起笔来,凝神静气,稍停片刻,便笔走龙蛇。
书圣笔法!
顷刻间,一首贺寿诗落成。
杨昭将未来的墨迹,送到了萧瑀案前,抱拳道:“杨昭恭贺世伯寿辰,祝世伯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杨昭告退。”
没有恭喜,没有谄媚,只是几句简单的祝寿词后,杨昭转身大步走出大堂。
萧瑀望着杨昭背影,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拿起那一幅墨宝细细端详。
才看过几眼,萧瑀脸色大变,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惊喜。
“好字!当真是世所罕见的好字,简直是得了书圣羲之的神韵真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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