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肃然。
那苍劲有力的书圣字迹,那豪迈壮烈,洋溢着边塞风骨的诗文,仿佛活了过来一般。
字字句句,将边关将士,浴血奋杀,杀胡抗敌,保卫大隋江山的豪烈,展示在了众人面前。
这一刻,众人的热血仿佛被点燃,恨不得为边关一戍卒,不负大隋男儿之志。
就连柴绍也为之动容,恍然失神,一时沉浸其中。
“好一句‘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壮哉!”
杨广狂喜,拍案喝彩,举杯豪饮而尽。
他这一生都在与胡人开战,却只恨麾下无卫霍那样的大将,为他击灭胡虏,杨昭这一首诗,正触动了杨广心中的遗憾。
“来人啊,给杨昭赐酒!”杨广欣赏的目光看向杨昭。
这旨意一下,在场众试子神色一震,惊羡的目光再度聚向杨昭。
初次面圣,便得天子御酒相赠,多少朝中重臣,都未曾得到这样的殊荣。
杨昭,这样一个寒门布衣,李家赘婿,竟能得天子如此嘉奖,焉能不令众人羡煞。
“陛下,臣以为,杨昭这首诗,有对陛下不敬之嫌!”
大殿中,突然响起一个愤然的声音。
是柴绍一跃而起,站到了殿前。
杨昭回头瞟他一眼,不惊不怒,只是一声冷笑,看他如何表演。
“这首诗如何不敬了?”杨广笑容渐渐褪色。
柴绍抬手一指:“陛下请看,这一句‘万里长征人未还’,分明有讽刺陛下两征高句丽,死伤将士无数,忠骨无法还乡之嫌。
还有后边这两句,则是在讽刺我大隋无人,没办法阻挡突厥人南下牧马,长胡人志气,灭我大隋威风!
这样的诗句,臣觉的实在与我大隋强盛,与陛下的神武雄略不相符合。”
柴绍不愧世家子弟,也是饱读诗书,竟真在鸡蛋里边挑出了骨头。
他一带头,不少世家子弟回过神来,纷纷附合,矛头对准了杨昭。
杨广眉头皱了起来。
若是依平日性子,杨昭这首诗确实触犯了他的忌讳,但今日杨广却明白,这是这帮世家子弟,有意刁难杨昭这个寒门子弟。
他有心栽培重用杨昭,自然不会受他们轻易的煽动。
“陛下,臣这首诗,不过是抒发心中志向,想象汉之飞将一样,为我大隋戍守边关,并无其他意思,还请陛下明鉴。”
杨昭没有被吓到,从容不迫的解释一番。
杨广微微点头,摆手道:“朕料你也不是那个意思,不过你这首诗虽好,却有些消极,朕要你再做一首,能真正写出我大隋儿郎的血性风骨!”
柴绍眼神微动,显然没料到,平素极重面子的天子,竟在没有怪罪杨昭。
他却又想,适才这首诗不论内容如何,绝对称得是一首旷世佳作。
就算杨昭再有文采,又岂能在短短片刻间,连着作出两首同样的佳作来,就算是才高八斗的曹植,也不见得有如此天赋。
柴绍便退了一下,冷眼旁观。
“臣领旨。”
杨昭重新提起,并未如柴绍意料的那样,愁眉苦想绞尽脑汁,几乎没有经过任何思考,便提笔书写起来。
青海长云暗雪山
孤城遥望玉门关
黄沙百战穿金甲
不破楼兰终不还
一首《从军行》顷刻间作成。
杨昭把笔一扔,回头看向柴绍,淡淡道:“柴兄,这一首诗你可满意?”
柴绍已经僵硬在原地,怔怔的望着那豪气冲天气诗篇,眼神中尽被震撼所填满。
他震撼于那首诗,实在是无与伦比,竟令他一时间,抛开了对杨昭的敌意偏见,身心都为之震撼。
“短短片刻间,他竟然能连着写出两首传世之作,这,这怎么可能……”
他神色落魄,不禁低下了头,不敢面对杨昭的目光。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当真是豪迈之极,一个人,如何既能写出那柔情似水的情诗,又写出这样豪气冲天的边塞诗呢……”
珠帘中的杨如意,呢喃轻吟,落在杨昭身的眼神,又添一丝微妙。
“好一个不破楼兰终不还,这才是我大隋儿郎的骄傲,杨昭啊杨昭,你这首诗写的朕都热血沸腾了!”
杨广拍案叫绝,脸燃烧着炽烈的火焰,竟为杨昭的诗文所感染,有种想跃马边关,亲自沙场血战的冲动。
萧美娘看着热血激昂的杨广,仿佛又看到了年轻之时,那个鲜衣怒马,豪情万丈的晋王。
“陛下,这样的好诗,是不是该赐御酒呢。”萧美娘笑着提醒道。
杨广哈哈一笑,摆手道:“皇后言之有理,该当赐酒!”
这一次,所有人都心悦臣服,没人敢再站出来挑刺,那杯御酒终于送到了杨昭手中。
“多谢陛下。”
杨昭并未感激到手足无措,淡淡谢恩后,从容饮下这杯御酒。
宫宴继续。
杨广本来打算是走个过场,但杨昭的两首诗,令他兴致大增,这场宫宴破例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杨广开怀畅饮,足足喝了七八分醉,方才罢宴。
萧美娘见天子已醉,便代为宣布散宴,扶着杨广回往内宫。
众人起身恭送走帝后,便一一退下。
杨昭也起身离席,欲要离席。
这时,一名宫女却拦下了他,笑盈盈道:“杨公子请留步,我家公主请杨公子移步长宁宫一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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