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今年年初,朝廷对狄族用兵失利,处于弱势,使臣现在又在长安城里,恐怕是不好糊弄。
严格算起来,江澜身为公主的女儿,到了一定年纪,是会封郡主的,到时候也算是和亲候选人的一员了,虽然现在年纪不到,可是不是没有过不到年纪就和亲的先例。也不怪她急匆匆的来问。
孟太后毕竟是宫里活了这么久了,刘焘想的是什么,她一眼就能看出来:“圣心不可揣测,至儿无论做什么决定,都有他的道理。焘儿,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可是母后,阿澜她……”
“哀家知道,你不必再说了!”孟太后出声道,语气虽温和,但却带着上位者的威仪。
看着刘焘有些暗下去的脸色,终归还是不忍心:“阿澜这孩子,是哀家看着长大的,她还小,将来嫁个京城里的良人,平平安安的就好。”
刘焘得到保证,狂喜:“儿臣替阿澜多谢母后。”
孟太后揉了揉额头,道:“人老了,本来不想操心这些事,你们一个个的啊,都不让哀家省心。”
刘焘闻言,心里明白自己母后烦心的是近来她弟弟刘至,也就是天盛王朝的皇帝,迟迟不肯立后的事。
后宫前朝,向来是相关联的,如今宫中只有贤、良、淑、德四妃和一个儿子被立为太子的丽贵妃主事,太子不是嫡出,名不正言不顺,后宫没有皇后,也不安稳。
刘焘也不知道刘至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迟迟不肯立后。
但还是上前乖顺的孟太后揉着头:“母后,阿至他,自有自己的打算,母后放心就是了,阿至他做事有分寸的。”
孟太后叹了口气:“唉,你们都大了,管不了喽。”
刘焘知道孟太后只是随口感叹几句,笑了笑,没有接话,而是讲了几件宫中趣事逗她开心。
亭子里被遗忘的江澜正无聊的喂着鱼,一边心里在暗自揣测到底阿娘和外祖母再说什么,不知不觉间,就把一整袋鱼食撒了进去。
“阿澜,你再喂下去,这池子里锦鲤恐怕就要被你撑死了。”一道含笑的男声在江澜身后响起,江澜正走着神,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下,手里另一袋鱼食一抖,又全都抖到了池子里。
“……”
“这一下子,这些鱼恐怕真的要撑死了。”刘旸含笑,无奈道,一边自若的坐在了江澜身边。
采衣连忙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免礼。”
“二哥你怎么走路一点声都没有,突然出现在人身后吓死人了。”江澜回过神来吐槽,指了指池子里争食的锦鲤:“你看,这些鱼若是真的撑死了,也要算上你一份。”
刘旸无奈:“好好,死了都怪我,与阿澜没有半分关系。”
顿了顿,道:“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江澜没有瞒他,毕竟刘旸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想瞒也瞒不住:“阿娘今日急匆匆进宫,现在正在同外祖母谈事,把我赶了出来。”
“从前她们谈论事情的时候,从来不瞒我的,我心里总感觉有些不安。”
顿了顿,问道:“二哥,你不是和阿璟他们一起练习骑射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父皇召我回来,同他一同会见狄族使臣。”
江澜托腮问道:“那阿璟呢?”
“九弟?”刘旸思索了一会道:“当时走的急,没注意。好像是跟王将军的千金在一起。”
江澜不知道怎的,心里莫名的划过一丝失落,嘴唇不自然的动了动,扯出来一个笑容:“阿璟跟王家千金认识啊。”
刘旸没察觉出来江澜的不对劲,很自然的道:“王将军是九弟舅舅,王家千金是他表姐,认识是很正常的。”
顿了顿,终于察觉出来江澜的表情不对劲,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二哥,你见完使臣了?怎么有空来了憺寿宫?”
刘旸点了点头,起身道:“嗯,有些事我要和皇祖母禀报一下,你不是担心吗?正好随我一同进去吧。”
江澜点了点头,一扫刚才心里莫名奇妙的一点失落,提裙从亭中蹦下来赶到刘旸身边,甜笑道:“好啊,谢谢二哥!”
“小心点。”刘旸扶了她一把:“都多大了,以后好好走下来,小心扭了脚。”
“这不是二哥在吗?二哥会扶住我的。”江澜丝毫不在意,扯了扯刘旸袖子:“二哥,走吧!”
“启禀太后,太子殿下求见。”婢女见刘旸过来,连忙通传。
“旸儿?他来做什么?传。”孟太后有些疑惑的自言自语了一句,看了一眼刘焘,道:“你先带着阿澜退下吧。”
“诺,儿臣告退,改日再来觐见母后。”刘焘知趣的行礼离开,本打算派人去寻江澜,却不想刚出殿门就看到和刘旸一同过来的江澜。
“阿澜,走吧,跟阿娘回家吧。”
“好,那二哥我先告辞了。”江澜急忙跟上自己母亲,对刘旸挥手道别。
一路上刘焘都没怎么说话,江澜敏锐的察觉到自己阿娘情绪不对,试探性的问道:“阿娘,出什么事了?”
刘焘闻言,扯出一个若无其事的笑容,摸了摸江澜的头,示意她安心:“有你阿娘和阿爹在,能出什么事?别瞎想。”
虽然刘焘嘴上这么说,但心里还是有几分不踏实,虽然母后保住了阿澜,不让她和亲,但难保有下次,看来,她是要早早给阿澜定下亲了,对方最好还是世家子弟,身份尊贵,就算是她弟弟,也轻易动摇不得这桩婚事。
叹了口气,册封江澜的诏书,恐怕也快到府上了吧。
若不是自己在宫里安排了人,早知道了消息,恐怕刘至真的会给她一个措手不及,而不是让她先发制人。
揉了揉江澜的头,道:“我听说阿澜今日被先生罚了,还连累了九皇子?”
江澜听到母亲说起这事,自己也知道不光彩,尴尬的笑了笑:“额,咳咳,是个意外,是个意外,呵呵。”
刘焘道:“你也不用不好意思,我们都料到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