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澜经历过最初的震惊,已经重新冷静了下来,她退后几步,冷冷的拂开刘璟的手:“刘璟,你当我还跟从前一样好骗吗?世人那里,阿娘那里,早无江澜此人,我不信你。”
元宝在一旁原是眼观鼻鼻观心,虽然震惊这个大的死而复生的故事,但到底跟在刘璟身边时间长了,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滥人了,还是尽职尽责的扮演人形立柱的,听到江澜的话也忍不住为自家主子辩解了一句:“娘娘,长公主是真的病重。”
“别叫我娘娘,这里没什么娘娘。”
“这……”元宝有几分难办的看了一眼自家主子,刘璟淡淡道:“唤她江姐吧。”
随即,又对江澜道:“阿澜,当初朔方城外,你曾出现过一面,皇姑姑知晓,她一直以为你还活着。”
其实有一句话刘璟没,虽然当初他没告诉过刘焘江澜坠崖一事,可是这么多年来江澜始终音信全无,她其实内心中对于江澜还存活于世早就绝望了,只不过嘴上还是一直不肯承认罢了。
这几年里,皇姑姑也逐渐的放下了,甚至也曾隐晦的让他放下江澜。
只是如何能放得下?自此之后,他看众人眉眼,总能在他们身上看到她的影子。
他叹了口气,看了眼兀自在一旁思考的江澜,眼中满是势在必得:阿澜,不是我不肯放过你,而是你从来都未曾放过过我。这一次,哪怕是机关用尽,他也会留下她。
江澜也只是思索的一会,便在心中下了决定:“我要见我阿娘一面。”
刘璟像是早就知道她的答案一般,忽略掉心中的一点苦涩,欣然道:“可以,跟我回宫。”
“好!”
刘璟垂眸,掩掉眼中的一缕失落,果然如今,也就只有皇姑姑最能牵动她了。
江澜答应回去,也是有自己的策略在的。
既然如今已经被刘璟给发现了,那么后面的路子定然也是行不通了,看刘璟对她模样,像是还有几分旧情在的,江澜心中暗暗盘算着,既如此,那她就索性直接利用刘璟,接下来也会方便很多。
她心中一边担心着阿娘,一边默默想着要怎么传信给客栈中的师兄和行止。
刘璟信守承诺,带她去见了刘焘。
长公主府上十年里也添了不少新人,她如今的身份不便公开,刘璟给她寻了顶帷帽,带着她从公主府后门进去的。
江澜看着府中来来往往的人,都是在做自己的事情,似乎对于刘璟的出现都没有多少惊讶,这几年里,看来刘璟也没少来公主府。
只是府中全都是些不熟悉的面孔,虽是自己的家,可是江澜在其中走着,却是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外人一般。
这种感觉直到了内院才稍微好零,她看着阿娘院子里那些熟悉的面孔,心中有几分酸涩,这才是她的家的感觉。
忍住了上前相认的想法,她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进了内室,阿娘果然如同刘璟所一般病重,整个人都干瘦的不成样子。
“姑母,璟儿给您见个人。”刘璟屏退了屋内众人,江澜一把摘下帽子,到了刘焘床边。
“阿娘……”
刘焘艰难的转过头来,眼中满是惊喜和激动:“阿澜……”她的手有几分颤抖着摸上江澜的侧脸:“太好了,你还活着,你果然还活着……”
“阿娘,对不起,是澜儿来晚了。”江澜眼中带泪。
刘焘从床上坐起来,眼中也是泪,斜倚着笑道:“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阿娘能见你一面就已经很开心了。这十多年,我儿在外面受苦了。”
“阿娘,我没事的。”着又看了一眼在一旁站着的刘璟,语气又恢复了从前的冷淡:“皇上,民女想要跟公主着话。”
刘璟很有眼色的起身去了外面,关好了房门,将空间留给了母女二人。
为了不让刘焘为她担心,江澜将自己拜师去了苍梧的事都同刘焘讲了,当然,其中艰难危险之处,江澜全都没。
刘焘得知她这几年经历,也很是心疼,但又欣慰于至少她还有个师傅和师兄照顾,知道江行止和文墨怀二人也都随着江澜一同来了长安,笑着对江澜道:“改日,你带你师兄和行止也到府中来做客吧,阿娘也想见见他们。”
听了这话,江澜却是沉默了,刘焘问道:“怎么,不方便?”
江澜扯出来一个微笑:“不是,阿娘,我这次回来,不在家里住。我答应了刘璟跟他回宫。”
刘焘听了江澜这话,也静了下来,她看着江澜的脸,想要从中看出些什么情绪,十年前的那些事如今她还都历历在目,女儿离开了那个火坑,她心中还是不愿意让她再去一次的,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刘焘没在江澜脸上看到什么让她担心的情绪,这才舒了一口气,嘱咐道:“去宫中多心,若是有不开心的,一定要和阿娘,遇事也不要太往心里去。”
“阿娘放心,澜儿知道的。”
临走之时,她将传话之事交代给了刘焘,话中她并没有的那么详细,只不过相信那二人听见了,想来应该都能明白的她的意思,交代好了之后,江澜才推开房门,对着在外面等候的刘璟淡淡道:“走吧。”
刘璟不在乎她的冷脸,重新为她带上了帷帽,带着她回了宫。
进宫之后,江澜一直冷眼旁观着,看着刘璟为自己忙前忙后的安排下来诸多事宜。
自江澜离开后,长乐宫一直空置着,刘璟更是将此处化为禁地,宫中之人,皆不敢随意进出。曾经有一次一个宫人无意间偶入长乐宫,刘璟大怒,直接将人给拖出去砍了。
就连安梓君被册封皇后,也是依旧居住在自己的旧宫室,并未迁宫。当然这些,是江澜都所不知道的。
这一次江澜一回来,刘璟便将她安排到了长乐宫。
江澜回来,看着长乐宫一如十年前的布局,这几年中,倒是没有半分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