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婊子……”忍痛直起身子,额头直冒冷汗,莫良安静坐在了长椅上,视线落在窗外渐弱的雨幕里,他决定不招惹这个暴力狂了。
空气沉静下来,季秋楠也没了说话的兴致,她的身心都集中在了重症室的大门上。
医院的灯很白,像没有感情的冰冷胶泥,封住了喘息的洞口。这一场连绵的雨,终于停了下来。
“嘎吱——”重症室的门终于被推了开来,那声音在这凝固的空气里如雷般轰鸣。
“谁是陈薇欣的家属?”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摘下口罩,目光落在门外的两个人身上。
“我是她女儿,我妈妈怎么样了?”季秋楠身子绷直,目光颤抖地迎上了医生的视线。
“病情好转,不过还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谢谢,谢谢!”季秋楠喘了口气,眼中蕴起了泪花。
“呼——”坐在长椅上的莫良也深吐了口气,目光在季秋楠身上停留片刻后,便起身走了,他姐姐还需要他照顾呢。
季秋楠扭回头,在莫良背影上顿了一下,便转身进了重症室。
时间已接近夜间11点了,莫良推门走进病房,看到姐姐正靠坐在床头,目光有些担忧。
“姐!”莫良走过去坐到床边,脸色柔和下来。
“怎么样了?”莫忧抬眸,看着莫良的眼睛。
“救治很顺利。”莫良答着,有些疲累的将双臂撑在床上,眼帘微垂。
莫忧泛动着眼眸,忽然伸出手轻轻抚在莫良的额头上,像摩挲着一件瓷器,“明明没有伤口,那之前脸上的血是怎么回事呢?你跟那个女人认识吗?”
莫良对上姐姐的视线,轻轻眯起眼睛,“姐,关于这些事,有点奇幻,我就从两周前说起吧!”
……
2月下旬,气候处于冷热交替,而这一天晚上下着小雨,夹着轻微的寒气。
整洁的卧室里被白炽灯充斥,风卷着窗帘拂动,正熬夜写着小说的莫良抬头伸了个懒腰,视线自然而然落在窗外,却被窗沿上的一只鸟吸引住了。
“那是什么?”有些好奇的莫良起身走了过去,轻轻推开窗户。那只鸟似乎并不受惊,只是转过头来,露出一双猩红的眼睛。
莫良怔住,这是一只乌鸦,却总给人一种朦胧的感觉。
“嘎嘎——”突然,这只乌鸦高鸣一声,扑腾翅膀,如同黑色闪电一般钻进了莫良的眼睛的左眼。
“啊——”轻微的刺痛过后,左眼传来酸涩,莫良却颤抖着,身子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刚刚……刚刚发生了什么?”他吞咽一口唾液,回不过神来,“一只……乌鸦钻进了我的眼睛?”
良久,莫良才慌乱走回衣柜旁,从那柜门上的长镜里看着自己的影像。
面貌如常,但左眼黑眼珠却变成了猩红色,一圈黄色的光圈包围着这猩红,和那只乌鸦的眼睛一模一样!
“呼!呼!”喘息着,未知和害怕让莫良无法适从。
“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充斥着不解的他,躺在床上不断抚摸自己变异的左眼,直到不知不觉陷入了沉睡。
他,做了一个梦。
暗红的天空被迷蒙的雾遮掩着,像卷起的漩涡,四周都是荒凉的黑土地,漫无边际,这里,是一个失落的世界。
莫良眨了眨眼,看着四周的场景,呆滞片刻后,才迈步,漫无目的地在这荒野中行走。
直到一棵巨大的枯树印入眼帘,它的枝丫干枯而杂乱,零星的叶子黏在上面,摇摇欲坠。而大树底下却有一个女人,她的面容妖异而魅惑,一身仿佛黑色破布交织的衣物在风中盈动。却见她单脚踩在一把插在地上的黑色妖刀的刀柄上,如磐石般稳。
莫良愣愣地走了过去,在女人面前停下脚步。仰头,便能看到女人那双猩红的眼睛和眼里的不屑。
“欢迎来到灵识空间,我的寄主!”她咧开嘴,声音带着磁性的魅惑。
“咕噜!”莫良咽下一口唾液,颤抖着嘴唇,“这里……是哪?你又是谁?”
“呵呵呵!”女人笑得越发邪异,却见她纵身一跃,一个空翻后稳稳落在了莫良身前,然后,她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嘴里吐出气息:
“使用我的能力吧,我亲爱的寄主!呵呵呵!”
话落,她忽然凑上前,那黑紫色的嘴唇封住了莫良的嘴巴。
莫良呆住,等反应过来后,却发现一股又一股关于“三分钟记忆强加”的能力涌入脑海,他的瞳孔收缩,伸出手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天亮了。
没错,窗外的晨曦已经照了进来,在地板上画出光圈。
“呼!梦吗?”莫良吐口气,将脑袋重新枕回枕头上,目光落在白色的天花板上,“可为什么……却这么真实呢……”
他用手拂着自己的嘴唇,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一丝酥麻和柔软。
也就是那一天,他得到了超能力,并逐渐认知、使用!
……
有关于自己身上发生的所有事,都从莫良嘴里吐露出来,讲给了姐姐听。
莫忧抿着嘴,有惊诧,有疑惑,最后却都变成了安静,她轻轻弯起眼角,看着莫良的眼睛,张开了唇瓣:
“不管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看着你的。”
“……”莫良眼眸颤了一下,低垂下头颅,“那姐姐有没有想过,有没有一种能力可以恢复姐姐的双腿呢?我记得姐姐,应该是有喜欢的人吧!每个月固定一封信寄到家里的。”
莫忧眼眸一颤,睫毛泛动,手指用力收紧,捏住被套:
“我……早就没有喜欢的人了……”
莫良沉吟着,心里却早已有了决断。
“如果真的存在那样的能力,我一定要得到它!这也是我加入狩妖队的真正目的……她,也渴望着能够重新站立的那一天吧!很抱歉,季秋楠,我没有伟大或者崇高的信念,我只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