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禾守玉的傲慢激怒了刘祟,他怔忡片刻,胖胖的脸颤了一颤,一双小眼睛被挤成了一条缝。
“禾守玉啊禾守玉,老子给你一点阳光你就灿烂,给你一点洪水你就泛滥,谁给你的勇气?别以为你他娘的是个好货?谁不晓得你是个弃妃?谁不晓得你出宫才两天就找男人了?你还真赖不住寂寞啊?你个小野浪蹄子,你有啥资格值得我哥青睐?你回答啊,你到是回答啊?”
冷!
真冷!
冷冷的山风从房屋缝隙吹来,禾守玉佝偻着身子,心间一阵痉挛,眸光中透着愤怒的幽幽冷光,她不想再争辩什么,自从决定服从新皇革庄宗的敝症,她就预料到早晚都有被人羞辱的这一天。
她不想多说什么,也无需急着向人争辩,她能感觉得到刘祟并不能把她怎样,他只不过是在她的面前抖搂抖擞威风,以表示小时候未能遭受禾守玉正眼的不满,除此以外,禾守玉想象不出,他们之间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
就像刘五彩与刘斑斓一样,虽然可恶,也可恨,但终究也未能过分羞辱。那一床锦被,她会终身收藏,因为那既是耻辱,也是警醒,更是催人奋进的力量。
刀疤脸把葛威带上堂的时候,刘祟正站在双膝跪地的禾守玉面前,他举起他胖乎乎的小手,正准备取走禾守玉云鬓上别着的发簪,那是一支坠有流苏的发簪。
葛威刚好见到这一幕,勃然大怒,从口中蹦出一句惊天地泣鬼神的话。
“住手,你想干什么?”
刘祟“哼”了一声,“哟!原来是为军爷?你在哪位将军身边做事啊?”
林祟手里把玩着发簪,转过身来,上下打量葛威。
“说出来,吓死你,你要是识相,就请快点放开我娘子,把发簪还给她?”
刘祟嘴角上扬,两撇小胡子也跟着向上展开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哟呵,娘子?禾守玉是你娘子?哈哈哈,笑死我了,笑死我了,你叫什么名字?”刘祟笑得东倒西歪,
“你管不着,你放不放人?”葛威紧紧相逼,向前疾走两步,脚镣发出铿铿锵锵的声音。
刘祟这才注意到,葛威除了双脚不方便,他那有力的双臂离自己实在太近,这样的话,就很危险了,他暗自责骂自己,怎么那么蠢,把自己暴露在这个极具威胁性的壮汉面前。
他悄悄挪动脚步,此时此刻,他这样的身份地位可不容许自己撒腿就跑,那样,太掉价了。
他心虚地不敢正视葛威一眼,只觉得眼前这个像山一般巍峨的男人,即便他不说话,也有一股逼人的气势。
他慌慌张张地退回那张木制的圈椅旁,重重地一屁股坐了下去,为了掩饰那发抖的双手,他拿了矮桌上那个双耳茶壶,倾倒的时候,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然而,桌上却到处都流了茶水。
“怎么?你是不听刘定远的话?还是不知道石将军的厉害?”
“石将军?”刘祟刚才还神采飞扬的眼睛立即暗淡下来,这厮,还真不敢动他呢!可是,他今天既已闯入他的黑龙堂,这里的秘密行动早已暴露在他的面前,这可怎么办?
一个罪恶的念头,在心底腾地升起。
虽然,他很厉害,可他毕竟是一个阶下囚,他又害怕什么呢?可是,这小子是怎么知道他哥刘定远?还晓得石给糖将军?
无疑,葛威的一席话开始有了效果,刘祟再怎么明目张胆、胆大妄为,其实,他还是真的得听他哥的吩咐。
既如此,他便急着想要把这件事情报给哥哥。好歹也不能阻挡他官运亨通啊!
而葛威的来头,他一概不知,原本借此机会羞辱禾守玉,却没想到眼前这个衣不蔽体的壮汉竟然拿哥的头衔要挟他。也就是说,禾守玉和眼前的壮汉,都极有可能把这里的情况报告给刘定远。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内心慌张,一时间六神无主。
与此同时,刀疤脸与葛威相视会意,到底是葛威的力量震慑了刘祟。
事后,禾守玉问起葛威,为何刀疤脸会反戈刘祟?
“这自然简单,那小子手无缚鸡之力,只会耍一些不太高深的把戏,刀疤兄弟本是皇城中人,他逃生,却不愿落草为寇,那和强盗差不多,是刘祟骗了他,刀疤兄弟见我身手不凡,又是行伍出生,便有意靠近我,拉拢我,应该也是一个对自己一生的赌注吧?”
在放与不放之间,刘祟越紧张越是没了主意,就连缓冲一会也做不到,葛威气势逼人,他自愧不如,男人见着男人,也是英雄所见略同吗?
不得已,他放了葛威一行,便又立即给刘定远修书一封,他等不及了,若是葛威不知好歹,把他在这里所做的所作所为呈报朝堂,他的小命还要不要?不但如此,还极有可能影响到哥哥的前途。
因为禾守玉受了刘祟的污辱,便要求她的财物,一件也不能少,到底刘祟不是那规矩中人,禾守玉差人一清点,果然,少了一件柴窑瓷器,而禾守玉竟然想不起是一件什么瓷器?
“该死的臭流氓?”
禾守玉紧咬双唇,这份屈辱,她要记在心间,但却不便于在葛威面前表现,她怕他担心,也怕他找别人拼命。这件事情,在禾守玉的心里便埋藏了下来。
可她果然是一个胆大的,刘定远不是觊觎她的美色吗?她也不吝色诱一回,思及此,提笔咻咻,一挥而就,参了刘祟,捧了刀疤脸,委屈自己,便又闹嚷着让刘定远拿主意,最后,不忘推出葛威,她这样做的目的,仅仅只是让刘定远知晓,她是一个有夫君的人,这样的话,刘定远应该会有自知自明,不会过分地纠缠她,而事实上,刘定远也没有纠缠过她。
葛威离复命的时间越来越晚,一路上,也居然无人问津,这种情况,在乱世之中比比皆是。
既如此,他念及娘子受了惊吓,便决定和禾守玉商量接下来的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