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夜幕渐渐降临。
街上已挂起了一盏盏盈盈发光的红灯笼,一排排,一串串,煞是好看,映衬着路上行走的行人,脸上都是红彤彤的,喜气洋洋。
河边许多青年男女围绕在一个卖河灯的老人家摊前,争相购买河灯。
放河灯是自古以来的传统,是为了祭祀逝世的亲人,是为了祈祷家人,为了祝福情人……总之,放河灯能够承载许多的愿望,随之飘去的不只是一座灯,而是希望。
老人家有点忙不过来,招呼老伴来帮忙。
看着一对对有情人买了灯,笑着离开,老夫妻两人也眉开眼笑的,仿佛前几日为了扎河灯手上受了诸多伤痕也是心满意足的。
白彩云见河灯稀奇,五妹六妹、春花更是没见过,都围了上去。
老人家见四个漂亮的男孩子凑过来,一猜便知道是哪家小公子偷摸出来玩了。
笑呵呵地拿起四盏莲花瓣形状的灯来:“小伙子,你们要放河灯吗?”
白彩云看着鲜艳的河灯,满眼放光地点头。
付了钱,四人每人一个,欢欢喜喜地端着护着,跑到了河边。
河边早就围满了人,四人似风一般,钻进人缝里,挤在了河堤上,小心翼翼地蹲下,双手捧着灯,缓缓地放置在水面上。
圈圈涟漪之间,众多河灯随之飘远。
火红的灯光映红人们的脸,人们笑着,望着,看向河流的尽头。
数以万计的莲花河灯、小船河灯、元宝河灯都在光路之上漫漫流淌……
就如诗句描写那般:缛彩遥分地,繁光远缀天。接汉疑星落,依楼似月悬。
放完了河灯,天色也不早了。白彩云提议该回府了,众人点头。四人离开嘈杂的人群往白府方向走。
四人在路上说说笑笑,欢声笑语留了一路。
白彩云忽见前方街上,围集了不少人。
不会又有什么新鲜玩意吧?
她可喜欢凑热闹了,没办法,她拉着两个小的,围了上去。
春花在后面焦急喊道:“小姐,咱们回去吧,天快黑了。”
白彩云似乎并没有听见她的呼喊,削尖了脑袋往上凑。等凑上去一看,原来是一群表演口吐火龙、胸口碎大石的街头卖艺人,白彩云撇嘴,这把戏在现代她可看得多了,没意思。她欲退出人群,打算回家。
却不料转身的瞬间,看见隔壁一个年轻女子的荷包被一个汉子悄悄偷走了。她想喊出声来,但是就算喊出来现场声音嘈杂,也不一定能听得见,反而会打草惊蛇。她悄悄退出身,从人群身后饶了过去,欲来个当场捉贼。
不想,那贼偷了这个女子的荷包,还想偷一个年轻男子的荷包。
咦?
那个荷包的主人的脸?
这不就是今天在茶肆遇见的那两个年轻男子?
怪贼太贪心,还是怪贼没下对手?
白衣男子只低头轻飘飘地看了看那贼一眼,那贼就吓得急于逃跑,慌不择路,被白衣男子一伸脚绊了一跤,然后爬起来又想跑。
白彩云看不下去,苦于没有武器,她当场脱下鞋,就给扔过去了——
打是打中了,不过打中的不是贼。
而是那个孟扶游的主子,只见他额头上留着一个鞋印子,满头青筋暴起正四处搜寻罪魁祸首。
趁着人们的注意力被那贼吸引,春花连忙跑过去把鞋捡了回来。
白彩云见白衣公子和孟扶游看见了她,单脚离地藏在另一只脚后面,随即强故作欢笑:“嗨!”
春花把鞋给白彩云穿上,连忙拉了她的手,还有五小姐六小姐的手,飞一般逃离现场。
孟扶游和白衣公子望着她们跑走后,一同低头看了看地上,刚刚四人站的地方好像有一个物品遗落了,孟扶游去捡了过来,递给公子。
原来是一个绣的素净淡雅的荷包,白色锦缎底绣了翠色叶子,绯色木槿,花朵边用银线绣了“白”字。
“白?”白衣公子思忖:“难道他姓白?”
“攴京城,好像只有一个白府。”孟扶游道。
“要你提醒?刚才他们扔我鞋的时候,你为什么不阻止?”白衣公子怒道。
“公子,我以为他们要打那个盗贼,没想到他们扔的如此不准,让公子受如此大辱,要是给我逮着了必定要让他给公子您**。”孟扶游认真说道。
白衣公子不想说他,幸好盗贼已被附近巡逻的护卫送至了当地的衙门,他们两人正欲回去,身后传来一个女子温柔的声音:“朝然。”
孟扶游闻声转过身,毕恭毕敬躬身行礼:“夫人。”
白衣公子听见这个声音,捂住头微显痛苦状,慢慢转过去身去,随着转身,笑脸浮现:“母亲。”
“你个小顽皮猴子,我在芸香楼等你许久,不见你来,本已打算回去了,哪知刚走下来,便见你在此处凑热闹,把娘晾在一边。”女子说话声音轻柔温和,犹入清风拂柳,雨滴芙蓉,令人心生愉悦。
女子头上戴着惟帽,遮住了面容。
身上穿了古烟纹碧霞罗衣,外面披了织锦皮毛斗篷,下面穿了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依稀可见脚上那双锦缎铜雀云头锦履,裙裾扫地。身旁各立了两位身穿黄裙的婢女。
“母亲大人说笑了,朝然只是在此捉了一个贼,正打算去芸香楼去找母亲的,这么巧……”
他的话被女子打断:“这么巧,我就下来了?”
“正是。”李朝然拱手道。
女子被他的一板一眼逗笑了,扬起手来,身边的婢女连忙上前搀扶:“罢了,既然碰见了,那便去吃饭吧,毕竟今儿可是十五呢,难得出来与你一起吃饭。
李朝然连忙三步并两步上前去搀扶起另外一只手:“母亲大人说笑了,要是您无聊了,想找我来陪您,我随时都可以‘进去’的。”
李朝然扶着母亲的慢慢走,女子轻轻拍打他的手背:“儿啊,娘是怕你寂寞。话说回来,听说你今日一直未去见韩家小姐?”
李朝然眼神剜了一眼孟扶游,后者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仿佛在说:“主子,绝对不是我说的。”
“你也不必去怪你的人,你的人还不是我的人,你的一举一动,我皆一清二楚。”
女子看了他一眼语重心长道:“只是,你不知道,这世间险恶,韩家是名门世家,书香门第,韩小姐从小饱读诗书,谈吐风雅,且知书达礼娴静如兰。是个有才的大家闺秀,以后,若是你……”
“母亲,不必说了,我志不在此,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李朝然打断了母亲的话。
“唉,那件事已经过去五六年了,你何必耿耿于怀?”
“此事本就是一桩天下冤案,母亲大人可以忘记,但是和二哥一起长大的我,绝不会轻易忘记。”李朝然坚决说道。
“罢罢罢,你要去查,便去吧。但是,你别忘了,你也要成家立业!”她重重握住李朝然的手。。
芸香楼的掌柜见贵客去而复返,连忙张罗着准备宴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