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月下学堂休沐日。
白峻溪携着书童归府,一归府便得知了府里出了三条人命。
惊愕之余先去向母亲、父亲请了安,又在母亲房里叨扰了小半会,等到出了母亲房门,就直直朝着妹子的绣楼走去。
看见云儿好好地躺在美人榻上吃着瓜果,白峻溪这才舒了一口气。
“咦,二哥!你回来啦!”白彩云扭过头,看见门口站了一个人。她从美人榻上轻忽忽地跳了下来,满脸笑吟吟地朝着他奔过去。
白峻溪轻轻拥住妹妹:“嗯,你可吓死哥哥了。”摩挲着妹妹软软的头发,白峻溪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这时候,白彩云忽然哭了起来,见妹妹泪流满面,他可慌了。
“这是怎么了?”
白峻溪打小就知道自己的妹妹似乎与别人家的有些不同,有那么一点愚笨,一点痴傻,但是她每次见着自己的时候,又是笑地那么甜,让人心生怜爱。
也许是出于保护欲,白峻溪特别疼爱自己的妹妹。
但是,自从妹妹死而复生以后,他老是认为自己的妹妹像是变了一个人,但又找不到确切可信的原因。
话虽如此,可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
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是丑也罢,是美也罢,只要还是他的妹妹,他就得保护她、爱护她。于是他便放开了,只要妹妹好好的,他也不必去计较那些旁枝末节了。
看到自己放心尖上的妹妹哭得那么伤心,白峻溪恨不得把那个让妹妹哭得人拖出去打死。
“乖云儿,为什么哭了?”白峻溪蹲下身柔声请问。
“哥哥,春花姐姐……姐姐她被人害死了,哇……呜呜”
白彩云哭得眼泪鼻涕满脸皆是,她是真的很伤心。毕竟春花是她在这边的第一个比较亲密的人,想着即将获得自由的她被无情的害死,心真的好难受。
“别哭了,乖。春花的事情我知晓了,母亲也和我说了一些。”白峻溪轻轻地搭着白彩云的双肩,“你想查清楚是谁害了春花是吗?”
白彩云撅着嘴巴拧着着脸点点头。
“那哥哥帮你查好不好?”白峻溪看着妹妹伤心的脸庞像是有人在他的心上狠狠捏了一把似的。
白彩云转悲为喜,眼里迸发出光芒来,抱着白峻溪的脖子:“谢谢二哥!”
原来天下的大部分的哥哥都是吃软不吃硬的啊,看来自己临时想得这招还挺有效。搞定了二哥作为自己查案的替身,白彩云嘴角露出一丝浅笑,这样一来大家就不会怀疑她独自破案的诡谲能力了。
说查便开始查,白峻溪分别找了几个平时与春花有着密切联系的几人,分别是:丫鬟秋花、负责外出府采购的马大、管着林菀苑一众丫鬟们的孙婆子、烧火丫头锦儿。
本是花开时节,春日暖阳的二月某天。
白彩云不去赏花,却坐在林菀苑的观景楼上审人,白峻溪倚立廊柱。首先上来的是孙婆子,孙婆子胆战心惊的上了楼。
一上来便见白峻溪带了三四仆役,正恶狠狠地瞪着她。
“孙大娘来坐。”白彩云坐在一方案前,背倚着一靠背椅子。
孙婆子战战兢兢地嗳了一声,挪动着略粗壮的身子,坐在一张收腰圆凳上。因人上半身的挤压,腹部的赘肉显露出来,撑着蓝布碎花袄子的外衫紧紧的贴着肉。
“四小姐,不知您叫了老身来打算问什么啊?”孙婆子瞅了瞅周围,又看了看几个面生横肌的几个仆役,不禁哆嗦。
白彩云笑呵呵地令人端了一碗茶水过来:“孙大娘请喝茶。”
孙婆子连忙摆手:“这使不得,使不得,怎么敢劳烦小姐动手。”
“您喝了这杯茶压压惊,等会我还要多耽搁您一会时间呢。”白彩云道微笑道。
待喝了茶,孙婆子笑呵呵地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您打算问什么?”
“大娘,你可知春花已死?”
“知道啊。”
“那你可知她为什么而死?”
“她不是自尽了吗?”
“她为什么自尽?”
“嗯……这我就不知晓了,难不成是干了什么缺德有害伦理之事被人发现了马脚,羞愧而死?”孙婆子说这话的时候,白彩云明显看到了孙婆子脸上的不屑与厌弃。
“哦?她做了什么事儿呢,足以让她自尽?”白彩云紧紧逼着。
孙婆子被问得发怵,头皮一麻:“小姐,这我可真不知道,你问问别人吧。”
白彩云看到了孙婆子的微表情,眼神闪躲,眉头微皱,双手交叠,这是典型的说谎。于是她放了放速度,温柔问:“孙大娘,你知道春花最信任的人是谁吗?”
“还能是谁?大公子……他院子里的秋花呗,她俩最要好了。”孙婆子道。
“那么,你最后一次看见春花是什么时候?”
“大约是那天午后,我看见春花从您屋里出来,我叫了她一声,没答应我,然后下午我才知道她自尽了。”孙婆子回忆起来。
“好啦,孙大娘您老回去吧,我问的差不多了。”白彩云笑吟吟地站起身,恭送孙婆子。
孙婆子站在楼梯口,正欲下楼呢,倏而转过身来,劝道:“小姐,不是婆子我多嘴,春花那丫头的死,您不必太在意了,本来就是个丫鬟,命都是白府买的,何况,她也许是罪有应得……”
白彩云打断了她的话,声音略微高了一截儿:“好了,孙大娘,你可以回去了。”
看着孙婆子下楼离去,白峻溪瞥了一眼自家妹子,这捏紧了小拳头的模样倒是有几分戾气。
“下一个。”白峻溪朝着楼下喊。
不一会上来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男子,男子与孙婆子在楼梯口相遇,两人眼神看了一眼,各自走开。
白彩云看了看此人的面相。
浓眉小眼,鼻梁宽阔,盘了一个男子发髻,头顶包了一个巾。满脸忧愁地坐在白彩云面前,白彩云令人重上一碗茶。
“小姐,我是管府中采购事宜的马大旺,大家都叫我马大。”马大缩坐在圆凳子上。
“马大啊,你可知春花之死?”白彩云试探问道。
马大似轻轻叹了一声,道:“我只晓得,春花多好的一姑娘啊,不明不白死了,真是令人惋惜。”
马大扼腕痛惜,眼泪溢框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