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在王府养了好些时日的伤后，几番请示，轩辕策总算是放我出府了，不过前提是同我一起。

前些时日诸事众多，我那个爹，也不并不是很想看到我，反正有眼线在王府给他传递消息，结果没想到被轩辕策全部拔了，他急了，这才想起来，我还没回门，便差人送信，让我得空回府看看。

行吧，您老都写信了，我和轩辕策商议了一下，决定今日回门看看。

我打着哈欠坐在马车里，昏昏欲睡，轩辕策靠在一旁，看着手里的书，时不时地看下我是不是睡着了。

就在我快要一头撞到门板上的时候，轩辕策一把拉住了我，带进怀里。

我猛然抬头，狠狠地撞到他的下巴，他顺势松开手，我便滚到了地上，马车顺势晃荡了一下。

“斯——痛死了！”

轩辕策将我拉起来，“哪里疼？有我疼吗？”

等下，这话怎么语气听着这么暧昧啊？

我顿了顿，才发现轩辕策的下巴红了一块，看来撞得不轻，倒是有些愧疚了，

“下车吧，到了。”

轩辕策率先走下去，朝我伸出手，眼神意味很明，

“敢不牵我的手下来，我就抱你下来。”

好吧好吧，我拉住他的手，走下马车。

因为早就得到休息，所以我的丞相爹这会儿就已经等在门口了，见我和轩辕策这般和睦，便堆着笑脸道，“殿下，王妃舟车劳顿，赶紧进来吧。”

从长安街到你这边，也就十来分钟，劳顿个锤子啊。

我心里默默地翻了个白眼，还是跟着轩辕策走了进去，前厅像是特意装饰了一番，桌上摆着精致的点心和瓜果，我的娘亲隔着围帘，细细地看着我，接收到她的眼神，我就心下了然。

“殿下，我想去看看我娘亲。”

“去吧，过会儿我也去拜见一下岳母大人的。”

柳相连连摆手，“不敢当，不敢当的。”

人说的是我娘，跟你有啥关系，不敢当你个锤子。

我来不及翻白眼，便跑到娘亲身边，她见着我，便是忍不住地拉住我的手，轻轻摩挲着我的头。

我瞧着她，道了声娘亲，结果她便止不住地流着眼泪。

“娘，你别哭啊！”

我抬手准备擦擦她的眼泪，谁知道她一把握住我的手，就要跪下，

“娘老糊涂了，还没给王妃行礼……”

“娘你做什么！”

兰草也帮我扶起她，直到来了房里，情绪才稳定下来。

“娘，怎么瘦了这么多呢？”

她拍拍我的手，摇摇头道，“无妨，有点舍不得你罢了。”

站在一旁伺候母亲的嬷嬷忍不住地开口道，“夫人，前些日子生了病……”

“王妈，你不要乱说！”

嬷嬷便住了口，我瞧着这架势，便也不多问，任由娘亲几句话便将此事带了过去。

“殿下，待你可好？”

终于，还是将话题带到了轩辕策那里，我笑笑，温柔道，

“待我很好的。”

娘亲却是不信，摇摇头，“我听说……”

“听谁说的？”我打断她，笑着问道，“娘，眼见为实，你看我红光满面的样子，是过不好的吗？”

“娘，我既然选择嫁过去，自然是有自己的打算，你放心好了。”

聊了一时半刻，我便起身和娘亲道别，原本就是没打算待太久，我抱住她，叫她安心，便让一旁的嬷嬷送我出去。

“王妈，是不是有什么事儿，要和我说呢？”

嬷嬷有些警惕地看了看周围，将我拉到拐角，小声道，“小姐，不是，王妃，夫人这些日子过得不大好。”

这个嬷嬷打小就跟在娘亲身边，忠心不二，而且为人谨慎稳重，绝不是冒失之人。

刚才她在娘亲面前失言，我就猜到有事情，但是看着娘亲的架势，想来是不希望我知道，我也就装作不在意了。

“那是出什么事了？”

嬷嬷继续道，“也并非什么大事。”

“前些日子，夫人身子不爽利，原以为只是没休息好，但是，好些日子也没好，夫人心思细腻，便叫老奴去查一查。”

“夫人有个信得过的大夫在城郊的袁家铺子，我就带着人来看了看，这一看才知道不是什么伤风感冒，夫人是给人下了毒了。”

我心下一惊，虽早有准备，却也是没料到竟然有人下毒。

“是什么毒，娘亲现在还有事吗？”我问道。

嬷嬷摇摇头，“毒已经清理干净了，大夫说，这毒不是凶险的毒药，但下毒之人也是心思缜密，这毒混在熏香里，临近冬日，屋里炭火也多，环境封闭，毒性更大，而且此毒不易被发现，只叫人昏睡，权当是冬日困乏，待到春天，便已经是毒入身体，伤了本源了……”、

这他妈的还叫不凶险？慢性淬毒，待到发现，已经为时已晚，好歹毒的心思啊。

“那现在的话，我娘亲怎么说？可有怀疑的人选？”

嬷嬷点点头，“但是夫人说，暂且按兵不动。”

“只是……”嬷嬷看着我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事情，王妈妈，你但说无妨。”我开口道。

谁知道，嬷嬷突然跪下，一把拽住我，“小姐，夫人不是第一次遭到这样得迫害了，早年间，夫人身体不好就是因为有人下毒，只是当时小姐年纪小，夫人不敢伸张，怕有人威胁小姐，自己就当做无事发生……”

“现如今，老奴看小姐有夫家撑腰，求求小姐，救救夫人吧……”

我听闻此言，心中大骇，面上却镇定道，“王妈妈，你把这些年，我所不知道的，关于我娘亲的事情，与我细细说来。”

“你放心，谁敢动我的人，我定以牙还牙！”

02.

重新坐回马车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因着我娘的事情，一起用膳的时候，我几乎没什么胃口，轩辕策倒是不知道为何，和柳相相谈甚欢，还喝了好几杯。

淡淡的酒味儿散在马车里，我侧过身，看着窗外渗透进来的一点点光亮，心中无限怅然。

“你怎么了？”轩辕策开口问道。

我转过身，看着他，原本不想说的话，却还是开了口，“你说人为什么就一定要做一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呢？”

“明明这件事做不做，对自己都没有好处，为什么就一定要做了然后伤害别人呢？”

轩辕策闻言，笑了笑，“见不得别人好，是人的天性吧。”

“况且，见到别人过得不好，对自己可能也是一种慰藉，这何尝不是一种利己呢？”

“可是这样不累吗？”道理我都明白，只是这样为人处世真的不累吗？

从小到大，我时常见到这样的人，他们忙于计较别人的得失，忙于算计自己的利益，这样的人，无论结果如何，都不是很快乐，甚至越发愤懑。

轩辕策看向我，认真道，“累啊，真的很累，累到想找个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再也不出现了……”

说罢，他垂下眼眸，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可是，都身不由己。”

我忽然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也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放在现实里，也就是刚刚读了大学，正值年少，肆意妄为。可是在这个世界，却卷弄风云，波诡云谲。

我靠近他的身侧，“轩辕策，你其实，已经做得不错了。”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倒是引得他抬起头，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哪里不错？”

这个，我沉思了一下，认真道，“哪里都很不错。”

“哦？”轩辕策不怀好意地看了一眼，“看来王妃对本王评价甚高，那本王晚上回去定要好好表现一番啊。”

这家伙是随时随地就能开车的是吗？车技这么好？

我无言，有些嫌弃地坐到床边，不太想搭理他。

轩辕策权当我是害羞，笑的更加肆意，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开口问道，

“还没说，发生什么事儿了？”

我有点不想理他，却知道这件事由他出手可能会更方便，最终还是转过头道，

“我想干点损人不利己的事儿。”

03.

我靠在床上，复盘今日之事。

关于娘亲被下毒的情况，虽然嬷嬷已经将基本情况告诉我，幕后主使我也猜到了是谁，但还是不可轻举妄动，因为想要连根拔起，必须要等待时机。

“我知晓若让你将此事全部交给我，你定是不愿意的，所以主导权还是交给你，有任何需要协助的地方，你告知与我便好。”

原本以为将此事告诉轩辕策，他定会叫我别插手，却不料这次竟然是站在我的角度了，除了意外，也有些暖意。

将我送回房后，轩辕策便离开了，说是去醒醒酒。

我自然知道他是有事要办，便也不多问，只是见他一人逐渐淹没在黑暗中，还是忍不住叫住他。

“还有什么事吗？”轩辕策转过身，看着我问道。

“嗯，没事。”有些懊恼自己的鲁莽，只能推脱着解释道。

轩辕策却两步走到我的面前，眼角带着笑意，眼眸亮亮的，像是知晓我为何叫住他。

“怎么，舍不得我走？”

明知道这家伙是在激我，却还是忍不住地仰起头辩解道，

“想太多了吧，殿下。”

轩辕策抬手捏了捏我的脸颊，笑道，

“放心吧。

只是我没料到，当晚，轩辕策就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