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这是我第三次在大殿上见到皇上，他一如既往的面色沉静，看着我，开口道，

“策王妃，此番前来慌忙前来求见，所为何事？”

我行了个大礼，“请陛下，为臣女做主。”

“做什么主？”

我依旧保持着跪倒在地的姿势，继续道，“臣女请求陛下，彻查毒害我母亲和策王殿下一案，以及还我清白！”

“从母亲被害一事之后，我便遭受迫害，昨日我外出归来，尚未归府，便遭受歹人袭击，昏迷之中被人丢去郊外山谷，若不是我的至亲好友林家千金林楚月担心近日之事让我神伤，前来寻我，几番寻找才在山谷外找到了我，这才将我带回来了，否则，白雪早就命丧于城外，尸骨无存了。”

我拖着哭腔，直起身子，“陛下，臣女不知道得罪了谁，竟然要遭受这样的迫害，臣女好歹是丞相之女，皇室宗亲的身份，也有人敢如此对待臣女，陛下，这就是不顾您天子的颜面，皇室的身份啊！”

皇帝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只是依旧语气平常地问道，“你说，是林家的人找到的你？”

我抬手擦了擦眼泪，“回陛下，林楚月素来与我关系好，也许是姐妹感应，她察觉不对之后，便派人到处寻找，这才在郊外找到的我，陛下若不信，可以宣林家众人与白雪当面对质。”

皇帝听闻此言，便不再开口，只是看了一眼柳相，继而问道，

“那你，心里可有猜测之人？”

我点点头，眼泪再次涌了上来，哭诉道，

“臣女有！还请陛下做主。”

“你说出来，朕才能为你做主。”

我再次行了个大礼，笃定道，“就是，当朝丞相，臣女的父亲。”

此言一出，朝堂满是喧哗，我的老父亲直接大怒道，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我却仍旧纹丝不动，语气沉静地开口道，“陛下，臣女以性命担保，绝无虚言，至于丞相为何要谋害于我，此事涉及范围太大，顾及皇家颜面，臣女斗胆，由陛下亲自审理，在断定孰是孰非！”

皇帝看着我，说道，

“你这么为皇室着想，朕若再不同意，岂不是枉费了你的信任，只是，若你胡言乱语，信口雌黄，这欺君之罪你承担的起吗？”

“臣女愿意以项上人头担保，绝无虚言。”

“那朕便如你所愿。”

02.

昭阳殿内，皇帝坐在高位，我依旧是跪在地上，旁边陪着的是我的老父亲。

“策王妃，如今已经没有其他人了，你说的，有损皇家颜面的事情，可以说出来。”轩辕翊站在一旁，开口道。

我抬起头看着高位上神色不明的皇帝，不慌不忙地从衣袖里拿出几份信件，“陛下，柳相之所以要谋害臣女，皆是因为臣女发现了他的秘密，至于是什么样的秘密，引得他对自己的亲生女儿痛下杀手，还请陛下看一看这信件便知晓了。”

轩辕翊走到我的跟前，将信件如数呈了上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皇帝一页一页地翻阅，柳相在看到那些信件的时候，便面如死灰了。

“这是，柳相的信？”皇帝意味不明地问道。

“回陛下，正是。”我回答道。

“那你可知，回信之人是谁？”皇帝继续问道。

我摇摇头，“臣女不知，只是臣女认得这纸，应该是宫里的东西，而且并非一般人用的了，臣女怀疑，柳相与宫里的女官有染……”

啪——

皇帝用力拍着案桌，怒道，“女官？这是皇后的字迹，是皇后宫里的御制的笔墨和纸，好啊，你个老东西，不知羞耻到如此地位，来人，给我把萧氏带来！”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么狼狈的皇后，她起初还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一脸高傲地看着皇上，不卑不亢地说道，“不知道陛下有什么事叫臣妾速来？”

皇帝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将眼前的信件丢到了她的面前。

皇后捡起地上的信件，只一眼，便瘫倒在地，“不可能的，这不可能的……”

“陛下，是，是有人诬陷我，这定是，定是柳相，对对对，就是柳相的阴谋！是他联合他的女儿，一起来谋害我的啊，陛下！！”

好家伙，最毒妇人心啊，这立马反咬一口的本事真是厉害，只是眼下，皇后这般辩解也不过是无病呻吟，真与假，从皇上决定宣她过来的那一刻，就已经定论了。

如今不过是，最后看皇帝愿不愿意给皇后一个体面罢了。

见皇上无言，皇后便将矛头对向我，伸手便要打我，却被轩辕翊一把抓住，

“母后慎行！”

皇后一把扯开他的手，又爬到皇上面前，哭喊着自己冤枉，自始至终我的老父亲，柳丞相没有为自己辩驳一句，甚至他全然像是置身事外一般，一言不发，就看着皇后在那儿从一个体面的一国之母沦为眼泪横流，发冠散乱的女人。

这两个人到底有没有感情啊？

我不仅疑惑，只是眼下皇帝的意思并不是很明朗，没人开这个口，肯定是不行，无论皇上会不会将滔天的怒火降罪于我，都必须迎难而上。

“陛下，臣女已经将证据如数呈上，还请陛下明察、”

皇帝自顾自地走上位置，理了理衣袍，开口道，“你且将所知道的一切，都事无巨细地说出来吧。”

“谢陛下。”我继续道，“臣女原本并不想将此事捅破，毕竟此事顾及多方颜面，臣女不想折损皇室宗亲，只是，臣女没料到的是，柳相竟然联合外人毒害我娘！”

“好在娘亲身边的嬷嬷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冒死向我求救这才使得臣女救回娘亲，臣女抓到了那名下毒的婢女，她招供之下，竟然一口咬定是皇后娘娘，臣女觉得定是诬陷，此事真正的幕后黑手，一定是与皇后娘娘有仇，才会这般说辞，于是，我佯装信了婢女的话，将她送去官府，想让那个幕后之人误以为自己奸计得逞，然后放松警惕，臣女再将她抓住……”

说着说着，我又忍不住哭了起来，“只是臣女没想到的是，我的亲生父亲，为了掩饰他与别人的私情，为了保住自己的颜面，不惜伤害自己的女儿，陛下，御医去查了，策王殿下是误食了本该送去给我的汤药，才招来横祸的……”

说起策王，我便难受的不能自已，哭倒在地，“陛下，臣女作为女儿，父亲狠毒至此，臣女也脱不了干系，但是，策王殿下，是无辜的！！”

我没有说一句皇后的不是，一直在揭示柳相的罪行，倒不是我不恨皇后，而是关于皇后的定罪，根本不需要我多言，我糊涂地认为与柳相私情的另有其人，越是能叫皇帝震怒。

直愣愣地捅刀子，哪有淬了毒的暗箭让人生不如死呢。

大殿陷入了诡异的安静，皇帝也不再开口，只是细细地看着众人，皇后也停止了哭泣，不知道是放弃挣扎了，还是在另谋出路，只是无论他谋划怎样的出路，此番都是在劫难逃了。

“萧家老太君请求觐见！”

殿外通报的声音打破了殿内的安静，像是朝着平静的湖面扔下了一块石头，掀起阵阵涟漪。

皇后的眼燃起希冀，她迫不及待地看向殿外，萧家来了，她的靠山来了，她能得救了。

我看着她的神情，却忍不住地想笑，抬起头便撞上了轩辕翊的眼神，我俩心照不宣地低下头，等待着皇帝的决断。

“萧家？”皇帝冷笑着，“消息倒是灵通，既然老太君都来了，正好，那就进来吧。”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萧家这个叱咤风云几十年的老太君，年过半百，倒是看不出一丝一毫的老态，相反眼眸中闪烁的光，一如年轻时候的风采。

“老臣参见陛下。”

皇帝摆摆手，“老太君岁数大了，不必行大礼了，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这萧老太君倒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到皇后身边，狠狠地骂道，“婷儿啊，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这句话倒是说的巧妙，唤着皇后的乳名，拿捏着愤恨的姿态，我大概能猜到这老家伙想玩什么把戏了。

“你与陛下成亲多年，又何苦用这么的手段来考验陛下呢？”萧老太君站在皇后面前，正好遮住了众人的视线，“你这般行径，不就是想看陛下会不会真的生气吗？怎么，如今龙颜大怒，就是你想的结果了？”

皇后倒是反应极快，她哭着趴倒，“祖父，我好糊涂啊，婷儿错了，婷儿真的错了。”

“陛下，这信确实是臣妾的，但是臣妾也是真的冤枉啊。”皇后跪着朝前，哭诉道，“这是我和柳相演的一出戏，就是为了看陛下，到底还在不在乎臣妾了……”

“陛下，若是我真的和柳相有私情，又怎会用这么明显的信纸和笔墨，这不是，这不是自掘坟墓吗！”

姜还是老的辣啊，只一句便将逆势扭转，这样一来，所有的罪责都可以以皇后太爱皇上作为遮羞布一概而过，保住了皇上最在乎的皇家颜面。